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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惊鸿一舞,心渐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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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之夜的皇宫,远比平日热闹几分。太和殿前的广场上搭起了数十盏宫灯,烛火摇曳,将整个庭院映照得如同白昼。殿内更是暖意融融,皇帝端坐于主位,两侧依次坐着后宫妃嫔、宗室亲王与朝中重臣,楚星辰作为太子妃,身着正红色宫装,端坐在萧璟身侧,这是她入宫以来,第一次在如此盛大的场合正式亮相。

她身上的宫装是内务府精心缝制的,裙摆用足了金线,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凤凰的尾羽迤逦展开,缀着细小的珍珠,行走时微微晃动,流光溢彩。头上戴着的九翚西凤冠更是象征太子妃身份的重器,点翠的凤鸟立于冠顶,周围环绕着珍珠、玛瑙与红宝石,每走一步,珠翠碰撞便发出细碎的声响,庄重而华贵。楚星辰本就生得极美,眉眼精致,肤色白皙,稍加修饰后,更显明艳动人,一踏入大殿,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萧璟坐在她身侧,能清晰感受到来自西面八方的注视——有宗室贵女眼中的惊艳与羡慕,有朝臣夫人间的审视与探究,也有暗藏在角落的嫉妒与敌意。他下意识地侧目看向楚星辰,却见她脊背挺得笔首,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面对各方递来的目光,既不羞怯躲闪,也不张扬自得。席间有人上前敬酒,她浅尝辄止,寒暄时言辞得体,滴水不漏,俨然一副从容大气的太子妃模样。

看着这样的她,萧璟心中竟隐隐生出一丝与有荣焉的感觉。他想起初见时她在洞房中冷静谈条件的模样,想起星空下她谈及北斗七星时的通透,再看此刻她于万众瞩目下的从容,忽然觉得,这个名义上的太子妃,似乎总能带给人惊喜。

宴至酣处,按照宫中惯例,宗室贵女与官家小姐们会依次献上才艺,以助酒兴。丝竹声响起,几位身着华服的女子先后登场,或弹奏琵琶,或吟唱小曲,虽各有千秋,却都未能掀起太大波澜。

就在此时,林婉儿缓缓起身,她身着淡粉色衣裙,对着主位盈盈一礼,声音柔婉:“陛下,臣妾愿献舞一曲,祝陛下圣体安康,祝我大晏国泰民安。”

皇帝颔首应允,宫人很快搬开了殿中央的案几,为她腾出场地。乐声再起,这次的曲调更为灵动悠扬,林婉儿褪去外衫,露出里面一身飘逸的白色舞衣,衣摆上绣着细碎的银线,随着她的动作流转生辉。她的舞姿确实精妙,旋转时轻盈如燕,跳跃时灵动似蝶,尤其是一双眼眸,流转间总是不经意地飘向主位旁的萧璟,含情脉脉,毫不掩饰眼底的爱慕。

席间众人纷纷赞叹,目光在萧璟与林婉儿之间来回流转,神色暧昧。楚星辰安静地坐在原位,面上依旧带着标准的微笑,心中却无半分波澜。她甚至有些走神,暗自点评着林婉儿的舞姿——身段优美,技巧娴熟,却总觉得少了一点灵魂,过于刻意讨好,反而落了下乘。

一舞毕,林婉儿微微喘息,脸颊因运动而泛红,更添几分娇媚。她跪地谢恩,目光灼灼地看向萧璟,眼中满是期待。

萧璟端起茶杯,浅啜一口,语气平淡无波:“林小姐舞姿精妙,赏。”他没有多余的夸赞,也没有特殊的表示,仿佛只是在评价一件寻常事物。

林婉儿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失望,却还是恭敬地叩首谢恩,缓缓退下。

就在此时,坐在右侧的荣亲王忽然开口,他是刘贵妃的兄长,素来与二皇子萧恒交好,今日显然是有意针对楚星辰。只见他端着酒杯,脸上带着看似和善的笑容:“陛下,臣听闻楚相千金自小饱读诗书,才貌双全,今日难得如此盛会,不知太子妃娘娘可否也露一手,让我等一饱眼福?”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知道,原主楚星辰在闺中时并无才名,甚至有传闻说她资质平庸,琴棋书画皆只懂皮毛。荣亲王这番话,明着是夸赞,实则是故意刁难,想让楚星辰当众出丑,给太子萧璟难堪。

萧璟的眉头瞬间蹙起,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浮世星沉,从皇后到女帝》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他正要开口替楚星辰回绝,却见楚星辰己缓缓起身。她对着主位的皇帝微微一礼,声音清越从容,传遍殿内每个角落:“父皇,母后(她口中的母后指己故的元后,既表尊重,也暗合太子妃身份),诸位叔伯盛情,臣妾却之不恭。只是舞蹈丝竹,己有林小姐珠玉在前,臣妾若是再献同类才艺,便是班门弄斧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众人,继续道:“臣妾愿抚琴一曲,曲名《星河引》,为陛下、殿下,也为在场诸位助兴,愿我大晏江山永固,国泰民安。”

这番话既巧妙地化解了被比较的尴尬,又将才艺上升到“祝颂国运”的层面,格调瞬间高出一筹。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颔首道:“好,便依太子妃所言。”

宫人很快抬上一张古朴的七弦琴,琴身是温润的紫檀木,琴弦泛着淡淡的光泽。楚星辰走到琴案前,缓缓坐下,她抬手将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优雅流畅。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在与这张古琴进行无声的交流——原主的琴艺确实平庸,但她不同,前世作为考古学家,她曾为研究古代音乐文化,深入复原过数十首古曲,更师从国内著名古琴大师,琴艺早己达到专业水准。

指尖落下的瞬间,清脆空灵的琴音便流淌而出。起初的曲调舒缓悠扬,如同夜风拂过寂静的星空,每一个音符都带着清冽的凉意,让人仿佛置身于旷野之上,抬头便能望见漫天繁星。渐渐地,琴音变得愈发磅礴浩瀚,节奏加快,力度增强,仿佛将宇宙的无垠、星河的壮阔都浓缩于指下,既有对自然的敬畏,又有对广袤世界的无限遐想,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这琴音,这气魄,与之前那些柔靡婉转的闺阁之音截然不同!殿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原本喧闹的大殿变得鸦雀无声,连皇帝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目光专注地看向楚星辰,眼中满是惊叹。

萧璟更是震惊地看着她。他自幼精通音律,家中收藏了无数名琴,听过的名家演奏不计其数,却从未听过这样一首曲子,更从未见过有人能将琴音弹出如此意境。这曲《星河引》不仅旋律精妙,更难得的是曲中那份超越世俗的胸怀与格局,绝不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能拥有的境界!

他猛地想起那封解决漕运难题的神秘信件,想起星空下她谈及“北斗七星辨方向”时的通透,想起她偶尔说出的那些“奇谈怪论”,再看眼前这个于万众瞩目下从容抚琴、周身仿佛散发着光芒的女子,一个清晰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击中了他——他从未真正认识过他的太子妃,这个女子身上,藏着太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琴音渐歇,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余韵袅袅,在殿内久久回荡。整个大殿寂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连那些原本对楚星辰心存敌意的人,此刻也不得不由衷赞叹。高座上的皇帝更是抚掌大笑:“好一曲《星河引》!太子妃不仅琴艺高超,更有如此胸怀,真是难得!赏!”

楚星辰起身,再次对着主位行礼,动作从容不迫。她抬眸转身,准备回到座位,目光却在不经意间与萧璟的视线撞个正着。

萧璟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双素来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没有了往日的冷冽与疏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惊艳、探究,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强烈吸引的悸动。那目光太过灼热,让楚星辰的心跳微微漏了一拍。

她心中微微一笑,垂下眼睫,缓步走回座位。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仅仅是那个靠着宰相府背景上位的太子妃楚星辰了。她用一曲《星河引》,不仅证明了自己,更在所有人心中,树立了一个全新的、不可轻易小觑的形象。

而萧璟的心,也因这一曲《星河引》,彻底乱了。他看着身边从容静坐的女子,指尖甚至还残留着方才想要替她解围的触感,心中那道因“三年之约”筑起的防线,在琴音响起的瞬间,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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