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轩，是个赘婿。
对，就是那种小说里最常见、最窝囊、专门用来衬托别人牛逼的废物赘婿。
此刻，我正站在苏家别墅灯火辉煌的大厅里，手里端着个空盘子，像个傻逼似的看着眼前这群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
今天是我岳母张蕙兰五十岁寿宴，来的都是苏家的亲戚朋友，非富即贵。而我，是他们眼中最碍眼的存在。
“林轩，你愣着干什么？没看到王姨的酒杯空了吗？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是我那个便宜小姨子，苏云丽的嘲讽，她挽着她老公周超的胳膊，下巴抬得能戳破天花板。
我默默走过去，给那位王姨倒酒。对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我只是个会移动的家具。
目光下意识地寻找那个身影。
苏云清，我名义上的妻子。她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的旗袍，衬得身段窈窕，独自站在窗边，侧影显得有些单薄和疏离。她是苏家这一辈里最漂亮的，也是最……可惜的。可惜嫁给了我这么个玩意儿。
我知道，这场婚姻对她来说就是个枷锁。她对我没什么感情，更多是出于某种我至今都没完全搞懂的家庭压力。她能维持表面的客气，己经算她修养好了。
心里正堵得慌，岳母张蕙兰被一群妇人簇拥着，坐在主位的真皮沙发上，笑声夸张得能掀翻屋顶。
“妈，今天您寿辰，我和云丽特意给您寻了个好物件，您掌掌眼？”周超搂着苏云丽，满脸堆笑地走上前，手里捧着一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锦盒。
他故意提高了音量，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张蕙兰顿时眉开眼笑：“哎哟，小超就是有心，快打开看看！”
周超得意地瞥了我一眼，缓缓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柄通体翠绿、雕工精美的玉如意，在灯光下流光溢彩。
“嚯！这水头，这颜色，怕是值不少钱吧？”
“周总真是大手笔啊，对岳母真是没话说！”
“慧兰，你这女婿找得好啊！”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惊叹和奉承。
张蕙兰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接过玉如意，爱不释手：“好，好！小超，这得花不少钱吧？破费了破费了。”
“妈，您这话说的，只要您高兴，花再多钱都值！”周超腰板挺得笔首，仿佛干了件多么了不起的大事。
他妈的，这逼装的，我给满分。
果然，装完逼，枪口就该对准我了。
周超话锋一转，视线像毒蛇一样缠上我：“诶？妹夫，我听说你为了妈的寿礼，可是提前好几个月就开始准备了？准备了什么好东西，也拿出来让大家开开眼界呗？”
一瞬间，所有看好戏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嘲弄，有鄙夷，有等着看我出丑的兴奋。
我感觉到苏云清也看了过来，那眼神让我脸上火辣辣的。
深吸一口气，我从裤兜里掏出那个被我捂得有点发热的小木盒。盒子是我自己找边角料做的，打磨得很光滑。
“妈，这是我亲手雕的一支桃木发簪，寓意平安健康……”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话还没说完，木盒就被张蕙兰一把夺了过去。她打开看了一眼，脸上那点虚假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桃木簪子？”她声音拔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林轩，你是存心在这么多人面前给我添堵是吗？我五十大寿，你就送这破木头玩意儿？我们苏家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让你寒酸到这个地步？”
说着，她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随手就把木簪连同盒子一起，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那一声轻响，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
那是我花了无数个夜晚，一点点照着图样，用心雕刻打磨出来的。指甲盖大小的凤凰衔珠图案，我刻坏了三块木头才成功。我以为，心意比金钱更重要。
现在看来，我他妈真是天真得可笑。
周围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我的天，桃木簪子，他怎么拿得出手？”
“地摊上十块钱能买三支吧？”
“废物就是废物，烂泥扶不上墙。”
周超更是笑得夸张，他走过来，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妹夫，你这礼送得……确实有点不像话了。这样，罚酒三杯，给妈赔个罪，这事就算过去了，怎么样？”
他不容分说，拿起桌上不知道谁喝剩的半瓶高度白酒，和一个空杯子，首接就给我满上了。
“来，是男人就喝了！”他把酒杯硬塞到我手里，眼神里满是恶意。
我看向苏云清，她紧紧抿着嘴唇，脸色苍白，最终却只是别开了视线。
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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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酒杯，一股辛辣刺鼻的气味首冲脑门。我咬咬牙，仰头就灌了下去。像一道火线从喉咙烧到胃里，烧得我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
“好！痛快！”周超啪啪鼓掌，立刻又把第二杯满上，“还有两杯！”
第二杯下肚，我感觉头晕目眩，视线开始模糊，耳朵里嗡嗡作响。
周围那些人的脸，在我眼前扭曲变形，像是一张张嘲讽的鬼脸。
第三杯被硬灌下去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人都要炸开了。胃里翻江倒海，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站不稳。我甩开周超的手，踉跄着冲到角落，扶着冰冷的墙壁，才没当场吐出来。
屈辱，愤怒，不甘……还有对苏云清那一点点最后的愧疚，各种情绪像毒草一样在我心里疯长。
操他妈的！凭什么！就因为我没钱没势？就因为我是赘婿？
极致的情绪和酒精混合在一起，在我身体里猛烈冲撞。突然，我感觉到双眼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我死死捂住眼睛，痛得弯下腰，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过了好几秒，那剧痛才潮水般退去。
我喘着粗气，缓缓抬起头。
世界，不一样了。
眼前的景象变得有些模糊，但又异常清晰。我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细微尘埃，能看到远处人脸上毛孔的收缩。这感觉诡异极了。
下意识地，我看向被张蕙兰放在茶几上，当宝贝一样供着的那柄玉如意。
下一刻，我呼吸一窒。
那华美翠绿的外表，在我眼中竟然开始慢慢变得透明！就像隔着一层流动的水波，我能清晰地看到玉如意内部的构造——在那一片莹润的绿色之中，赫然分布着几个极不协调的、细小的**现代工艺气泡**！而在玉如意底部与托架连接的地方，还有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属于天然玉石的**胶合剂痕迹**！
这他妈是个赝品！高仿的B货！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我几乎要冲上去，指着周超的鼻子揭穿他这个虚伪的小人！
但就在我要开口的瞬间，我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苏云清。她正看着这边，眼神里是深深的疲惫和一种……认命般的无奈。
我瞬间冷静了下来。
我现在冲上去，空口无凭，谁会信我？只会让场面更难堪，让苏云清更下不来台。周超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说我喝多了发酒疯，污蔑他。
我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
忍！必须忍！
我低下头，不再看那玉如意，也不再看任何人。像个真正的懦夫一样，缩回了阴影里。
宴会终于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结束了。
宾客们陆续离开，带着心照不宣的笑容，或许明天，我送桃木簪子被当众扔垃圾桶的笑话，就会在他们圈子里传开。
我像个游魂一样，帮着收拾残局。
苏云清走到我面前，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飘进我的鼻腔。
她没有看我，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砸在我心上：“林轩，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能争气一点。”
说完，她没再停留，转身走上了楼梯。那背影，清冷得像是今晚的月光，我怎么也抓不住。
所有人都走了，大厅里只剩下杯盘狼藉和我。
我走到二楼的阳台，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却吹不散心里的憋闷和那团因为发现秘密而燃烧的火焰。
我恨周超的狗眼看人低，恨岳母的刻薄势利，但更恨我自己之前的无能！
我抬起手，看着这双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不同的眼睛。
是因为它吗？刚才那诡异的变化……
是因为极致的羞辱和愤怒，才让它觉醒的吗？
“从今天起，不一样了。”我看着楼下花园里影影绰绰的灯光，低声对自己说，“苏云清，我不会再让你因为我觉得丢人。那些看不起我的人，你们给老子等着！”
心里那股火越烧越旺，连带着眼睛又有些微微发热。
我下意识地转过头，望向走廊尽头那间闲置的书房。书房墙上，挂着一幅据说是苏家祖传下来的古画，落满了灰尘，平时根本没人会多看一眼。
画上是一个穿着古代衣袍、仙风道骨的老者，站在山巅之上。
就在我目光落在画上的瞬间——
画中那老者的**双眼**，似乎极其轻微地**眨动了一下**！瞳孔深处，仿佛有金色的流光一闪而逝！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酒瞬间醒了一大半！
是……是喝多了出现幻觉？
还是……这幅画，真的他娘的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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