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摔在泥地里时，溅起的泥水溅了她满脸，活像只落汤的老母鸡。她愣了片刻，随即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反了！反了天了！”
林晚秋抱着念安，冷眼看着她撒泼。阳光刺眼，她额角的碎发被汗浸湿，贴在皮肤上，眼神却比冰还冷。“撒够了就起来，”她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硬气，“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你个小贱人敢推我？”王翠花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泥点顺着皱纹往下掉，“我是你婆婆！你敢以下犯上？张建军，你看看你媳妇！还不赶紧给我打她！”
张建军缩着脖子，眼神躲闪。他这辈子没见过林晚秋这副模样，像换了个人似的，那眼神里的狠劲，让他想起后山打猎时遇见过的母狼——为了护崽，敢跟野猪拼命。
“建军，”林晚秋转头看他，语气平静，“你要是想打，就动手试试。”
张建军的手抬到半空，又猛地缩了回去，喉结滚了滚：“妈，你也少说两句。”
“我少说？”王翠花更疯了，“我养你这么大，你就帮着外人欺负我？这小贱人连我都敢推，以后还不得骑到你头上？”她说着，突然冲向林晚秋，张开爪子就去挠她的脸，“我撕烂你这张狐狸精的脸！”
林晚秋早有防备，抱着念安侧身躲开，同时伸脚在王翠花的脚踝上轻轻一勾。只听“哎哟”一声，王翠花再次摔在地上，这次是结结实实的仰八叉，后脑勺磕在石头上，疼得她眼冒金星。
念安在她怀里吓得“哇”地哭了出来，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襟。“妈妈……”
“不怕。”林晚秋拍着儿子的背，声音瞬间软了下来，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再抬头时，眼里的寒意更甚，“王翠花，你再敢动一下，我就敢让你后半辈子躺床上过。”
这话像块冰，砸在王翠花心上。她看着林晚秋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玩笑，只有实打实的狠劲。她突然想起前几天村里二柱子媳妇被婆婆逼得喝农药的事，当时林晚秋还劝她“忍忍就过去了”，可现在，这女人眼里的光，像是真的敢豁出去。
“你……你别吓唬我。”王翠花的声音发虚，却还嘴硬，“这是张家的地盘，轮不到你撒野。”
“张家的地盘？”林晚秋笑了，笑声里带着嘲讽，“当初我嫁过来时，你们家穷得叮当响，彩礼是我爸妈陪嫁的二十块钱，缝纫机是我哥买的，就连你现在住的这两间土坯房，椽子还是我爸从山上砍来的。”
她一步步逼近，每走一步，王翠花就往后缩一寸。“你说这是张家的地盘？我告诉你，这院子里的一砖一瓦，都沾着我们林家的血和汗。你要是识相，就安安分分的，别再打我和念安的主意。”
“你想干什么？”王翠花的声音抖得像筛糠。
“很简单，”林晚秋蹲下身，与她平视，“第一，把你藏起来的那箱绸缎拿出来。那是我妈留给我的嫁妆，你没资格碰。第二，以后家里的事，我做主。念安的口粮、我的工钱，你一分都别想再沾。第三，”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站在门口发愣的张建军，“管好你的嘴，别再让我听见你说‘丫头片子’‘赔钱货’，念安是我儿子，轮不到你咒他。”
张建军突然涨红了脸：“晚秋，妈也是老糊涂了……”
Oo自由人oO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老糊涂不是撒泼的理由。”林晚秋打断他，“建军，我嫁给你三年，掏心掏肺伺候你们全家，换来了什么？换来了你妈偷我的嫁妆、咒我的儿子，换来了你冷眼旁观。”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怕，是委屈憋了太久，终于找到了出口，“今天这话我放这儿，要么，按我说的做，咱们还能过下去。要么，明天就去公社办离婚，我带着念安走，家里的东西，我带过来的，一样都得带走。”
“离婚？”张建军和王翠花同时叫出声。
“对，离婚。”林晚秋站起身，阳光照在她脸上，竟有种破釜沉舟的亮，“我林晚秋不是离了你们张家活不了。念安跟着我，至少能吃饱穿暖，不用看别人脸色，更不用被人指着鼻子骂‘赔钱货’。”
念安似乎听懂了什么，停止了哭泣，小手摸着林晚秋的脸：“妈妈，不走。”
林晚秋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她亲了亲儿子的额头，转身走进屋，把王翠花的哀嚎和张建军的愣神都关在了门外。
她打开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面藏着个红布包。打开一看，是她妈给她的银镯子，还有念安的出生证明。她把这些东西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又从床底下拖出个木箱，里面是她这几年偷偷攒下的钱和布票——她早就该为自己和念安打算了。
门外的吵闹声渐渐小了。过了一会儿，张建军推门进来，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妈……妈说，绸缎在她炕洞里。”
林晚秋没回头：“让她自己拿出来。”
“她不敢了。”张建军走到她身边，“晚秋，我……我以前对不住你。以后我护着你和念安，你别离婚，成不？”
林晚秋转过身，看着他懦弱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张建军本性不坏，就是被他妈拿捏惯了，没主见。但有些伤口，不是一句“对不住”就能愈合的。
“看你表现。”她淡淡地说，把木箱锁好，“先把绸缎拿回来。还有，告诉王翠花，以后我的东西，她再碰一下，就不是推搡这么简单了。”
张建军连连点头，转身就往外跑，竟有种如释重负的轻快。
林晚秋抱着念安坐在炕沿上，儿子的小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安慰她。她看着窗外的天，蓝得透亮。刚才动手时，她不是不害怕，可当王翠花的爪子要挠到念安脸上时，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谁敢动她的崽，她就敢拼命。
这一世，她不要再做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要护着念安，挣够钱，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家。至于张建军……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念安，或许，还能再给一次机会，但这机会，得用他的行动来换。
炕洞里的绸缎被拿出来时，还带着烟火气。林晚秋把它锁进自己的木箱，像是锁起了一段被辜负的过去。王翠花在门外探头探脑，见她看过来，赶紧缩了回去，再也没敢放一句狠话。
林晚秋知道，这只是开始。要在这世道里护着自己和孩子，光靠狠劲不够，还得有底气——那底气，得是攥在自己手里的钱，是谁也抢不走的本事，是再也不会动摇的决心。
她低头对念安笑了笑，眼里有了光：“念安，以后妈妈保护你。”
念安似懂非懂地点头，把小脸埋进她的怀里，像找到了最安全的港湾。
(http://www.220book.com/book/XWAX/)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