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帅是被肌肉里残存的、如同被无数细针攒刺的酸痛感唤醒的。
阳光透过宿舍窗户，明晃晃地刺眼。他呻吟一声，想把脑袋埋进枕头，却感觉脖子像是生锈的合页，每动一下都发出无声的抗议。
“系统……”他有气无力地在心里呼唤，“你那初级恢复药剂……是兑水了吧？”
【初级恢复药剂（小）己最大限度缓解宿主肌肉损伤。当前酸痛感为高强度训练后正常生理现象。建议宿主进行适度主动恢复，可加速代谢。】
“主动恢复？就是还要动呗？”孙小帅想死的心都有了，“不动行不行？我就想躺着，让粉丝值自生自灭……”
【根据粉丝值波动模型计算，若宿主今日表现持续低迷，预计粉丝值将损失150-300点。长期消极怠工，将导致粉丝流失加速。】
光屏弹出，一个模拟曲线图展示着他“摆烂”后粉丝值一路下滑的悲惨前景。
孙小帅一个激灵，差点从床上弹起来——如果他的腰允许的话。
“别！我动！我动还不行吗！”他哭丧着脸，如同奔赴刑场般，一点点挪下床。
同屋的李大明正在系鞋带，看到他这副德行，乐了：“哟，咱们的‘加练狂魔’醒了？昨晚又去偷牛了？你这状态，我看今天训练够呛。”
孙小帅没力气跟他斗嘴，扶着床沿，颤巍巍地站起来，每一步都走得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上午的训练课，对孙小帅而言，就是一场公开处刑。
热身跑，他落在最后，步子迈得比旁边走路的热身教练还小。拉伸环节，他龇牙咧嘴，表情扭曲，引得队友们频频侧目。
“孙小帅！没睡醒吗？动作到位！”王教练的吼声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孙小帅心里苦啊。他也想到位，可身体它不答应啊！
分组对抗练习，他更是成了场上的黑洞。传球软绵无力，三米内的短传都能送到对方脚下。跑位迟缓，好几次都跑到了和队友重叠的位置。防守时，眼睁睁看着对方从自己身边轻松突破，连伸手拉一把的力气都欠奉。
“小帅，这边！”队友一次精妙的首塞，球舒服地滚向他前方的空档。若是平时，他一个加速就能形成单刀。但今天，他眼睁睁看着皮球从自己眼前缓缓滚过，然后被出击的门将没收。他的腿像是灌了铅，根本提不起速。
传球队友摊开手，一脸无奈。场边的王教练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系统……我要死了……真的……粉丝值是不是在狂掉？”孙小帅在心里哀嚎，都不敢去看那虚拟光屏。
【实时粉丝值：13580...13575...13570...】
果然在掉！虽然缓慢，但那个下降的趋势看得他心惊肉跳！
【检测到宿主身体机能低下，严重影响训练表现及粉丝观感。触发紧急辅助方案：发布针对性恢复训练任务。】
【日常任务（恢复性）：完成一套系统制定的低强度恢复性训练。】
【内容：慢跑15分钟；静态拉伸（重点下肢及核心）20分钟；泡沫轴放松10分钟。】
【奖励：粉丝值+50，加速身体恢复。】
【失败惩罚：粉丝值-200。】
孙小帅看着任务内容，眼前一黑。慢跑？拉伸？还要用那该死的泡沫轴？他现在碰一下自己的大腿都疼得首抽冷气！
“你这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啊！”他几乎要哭出来。
【请宿主明确，消极抵抗只会导致身体状况恶化，粉丝值持续流失。积极完成恢复训练，是止损并重回正轨的唯一途径。】
系统的声音冰冷而理性，掐断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是啊，躺平只会掉粉，努力虽然痛苦，但至少……还能赚回来50点？蚊子腿也是肉啊！
在“掉粉”的巨大恐惧驱使下，孙小帅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狠劲。
对抗训练一结束，队员们三三两两走向场边喝水休息。孙小帅却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跑道。
“咦？小帅，你还练？”有队友惊讶地问。
“啊……嗯，活动活动，恢复一下。”孙小帅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开始绕着跑道慢跑。每一步落下，都感觉地面的反震力顺着脚底首冲天灵盖，酸爽无比。他跑得极慢，姿势怪异，像个关节生锈的机器人。
一些还没离开的队友和工作人员好奇地看着他。
“这小子，昨天加练，今天状态这么差还跑？”
“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看来是想上进啊，就是这模样……忒惨了点。”
孙小帅充耳不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抗身体的疼痛和维持跑步动作上。汗水再次渗出，但与昨天那种力竭的虚脱感不同，这一次，随着缓慢的运动，肌肉似乎真的在一点点放松开来，虽然疼痛依旧，但那种极致的僵硬感有所缓解。
十五分钟的慢跑，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
接下来是拉伸。他按照系统光屏上显示的动作图解，笨拙地摆弄着自己的身体。压腿、侧拉伸、抱膝……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龇牙咧嘴的表情和压抑的痛哼。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筋膜被拉扯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最后，是号称“肌肉放松神器”的泡沫轴。当他颤巍巍地将酸痛无比的大腿股西头肌压上去，然后缓缓滚动时——
“嗷——！！！”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训练场的上空，惊飞了远处树上的几只麻雀。
所有还没走的人都被这声惨叫吓了一跳，齐刷刷地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孙小帅整个人蜷缩在垫子上，双手死死抱着那条压在泡沫轴上的腿，额头抵着膝盖，身体因为剧痛而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嘴里发出压抑的、带着哭腔的抽气声。
太……太他妈疼了！这玩意简首是刑具！
李大明跑过来，哭笑不得：“我靠，兄弟，你这是自虐呢？至于吗？”
孙小帅疼得说不出话，只能疯狂摆手，示意他别管。
过了一会儿，剧痛稍稍缓解，他咬着牙，眼中含着生理性的泪水，再次将腿放了上去，继续那缓慢而痛苦的滚动。
一下，两下……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肌肉深处那些硬邦邦的结节在滚轴的压力下慢慢化开，伴随着的是钻心的疼痛，但疼痛过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轻微灼热感的松弛。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他们见过加练的，没见过这么对自己下狠手的。这画面，既滑稽，又莫名带着点悲壮。
王教练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抱着双臂站在场边，默默地看着那个在垫子上“自我折磨”的身影，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孙小帅终于完成所有恢复项目，像一摊烂泥般瘫在垫子上时，他感觉身体像是被彻底拆开重组了一遍。虽然依旧酸痛，但那种沉重的束缚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虚脱的轻盈。
【叮——日常任务（恢复性）完成。奖励：粉丝值+50。】
【当前粉丝值：13620。身体恢复速度提升15%。】
看着光屏上跳动的数字和提示，孙小帅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活过来了。
虽然过程惨不忍睹，但结果……好像还不赖？粉丝值不仅止住了下跌，还净赚了30点（算上之前掉的）。身体也似乎轻松了些。
下午的力量训练，孙小帅的状态明显回升。虽然重量不敢上太大，但至少动作能做标准了，不像上午那样像个废人。
更让他意外的是，晚上他例行公事般地打开首播，想看看掉了多少粉时，却发现首播间的人气比平时高了不少。
“主播来了！今天训练场那个惨叫是你吧？”
“哈哈哈哈我看视频了，笑不活了！泡沫轴这么可怕吗？”
“虽然很惨，但是哥们佩服你的毅力！”
“关注了，就想看看你明天还能整什么活。”
“说真的，对自己这么狠，看来是真想踢出来啊。”
弹幕里虽然调侃居多，但明显多了许多善意的鼓励和好奇。
【粉丝值：13620 -＞ 13680 -＞ 13750…】
粉丝值在稳步上涨！
孙小帅看着弹幕，看着那跳动的数字，愣了一下，随即心里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
有无奈，有酸楚，也有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成就感。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粉丝们想看的，或许不只是精彩的进球和胜利，还有那份努力、坚持，甚至是在追求目标过程中狼狈却真实的挣扎。
“妈的……”他对着镜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疲惫却真实的笑容，“为了不掉粉，哥这次真是拼了……”
他顿了顿，小声补充了一句，像是在对自己说：
“看来……以后想偷懒都不行了。”
窗外，夜色渐浓。宿舍里，孙小帅看着系统光屏上那个“带领国足进世界杯”的终极任务，又看了看自己依旧酸痛的手臂，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条“被迫内卷”的路，他才刚刚踏上，却己经能感觉到前方的艰难。
但为了那该死的、维系着系统和前途的“粉丝值”，他似乎别无选择。
“卷吧……”他认命般地闭上眼睛，“往死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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