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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灰烬,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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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如同温润的溪流,持续不断地洗涤着狼王背上那可怖的伤口。焦黑与腐烂被一点点剥离,暗红的血肉暴露在空气中,虽然依旧狰狞,却不再散发出死亡的气息,反而开始渗出健康的鲜红血液。伊甸种子的力量,似乎在催动着它自身强大的生命力进行修复。

这个过程缓慢而持续。纪棠能清晰地感觉到能量的消耗,虽然比展开领域时慢,但依旧稳定。【低(17%)】…【低(16%)】…

狼王起初身体紧绷,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獠牙龇出,似乎随时会暴起反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伤口处那折磨了它一整天的灼痛和腐烂感,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凉和舒缓所取代,它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低吼声也变成了困惑而疲惫的呜咽。那双猩红的眼睛依旧警惕地盯着纪棠,但其中的暴戾和绝望,确实在一点点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野兽本能的权衡与……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它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依赖。

终于,当纪棠感觉到种子能量即将跌破15%的警戒线时,她停止了能量的输送。狼王背上的伤口虽然没有愈合,但己经完成了最关键的清创和止血,甚至边缘开始有的新肉芽萌生。

纪棠后退了几步,拉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拄着铁棍,微微喘息地看着它。她不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狼王挣扎着,试图用前肢支撑起身体。它试了几次,最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它回头舔舐了一下背上己经不再剧痛的伤口,又抬头看向纪棠,眼神复杂。它没有立刻攻击,也没有转身逃走,只是站在原地,与纪棠对峙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平衡。

纪棠试探性地,从种子空间里取出了一小块之前吸收能量后、特意留下备用的、相对“干净”(辐射含量极低)的变异植物块茎。她小心地扔到了狼王面前。

狼王警惕地嗅了嗅,又看了看纪棠,迟疑了片刻,终究抵不过本能对食物的需求,小心翼翼地叼起那块茎,咀嚼了几下便吞咽下去。吃完后,它看向纪棠的眼神,似乎又少了一分敌意。

也许……可以尝试沟通?不是语言,而是一种意念上的引导。

纪棠再次集中精神,但不是攻击或治疗,而是向伊甸种子传递一个简单的意念“无害”,“共存”。同时,她伸手指了指周围这片农场废墟,又指了指自己,最后指向地面,做了一个“停留”的手势。

她不确定种子是否能传递这种复杂的意念,也不确定这头变异狼能否理解。

狼王歪了歪头,猩红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困惑。它围着纪棠慢慢踱步,鼻子不断抽动,仿佛在重新评估这个散发着让它既舒适(生命能量)又不适(净化气息)的复杂存在。

最终,它似乎做出了决定。它没有靠近纪棠,但也没有离开,而是走到不远处一堆相对高大的废墟阴影下,缓缓趴卧下来,开始认真舔舐自己的伤口,目光依旧不时扫过纪棠,却不再充满攻击性。

纪棠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成功了!至少暂时,它不再视她为死敌。

她看着这头庞然大物,它灰暗的毛皮与金属斑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如同废墟的一部分。“以后,就叫你‘灰烬’吧。”她轻声说道,像是在对它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从死亡的灰烬中,寻求一丝共存的可能。

狼王——现在该叫灰烬了——耳朵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对这个声音有所反应,但并未有其他表示。

危机暂时解除,纪棠立刻开始行动。能量水平太低是最大的隐患。她开始在灰烬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吸收着周围更大范围的变异植物。有这头狼王在附近,其他低级的变异生物似乎都不敢靠近,这反而为她提供了相对安全的吸收环境。

能量缓慢回升:【低(16%)】…【低(18%)】…【低(21%)】…

在吸收能量的同时,她也开始更仔细地探索这片核心区域。母亲的笔记提到过,旧时代的自动化农场应该有独立的水源和能源系统。

她凭借着对机械结构的粗浅认知和在废墟求生的经验,重点排查那些看起来像是泵房、水塔基座或者能源枢纽的建筑残骸。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处半埋在地下的、由加固混凝土构成的圆形建筑旁,她发现了一个被厚重金属盖封死的入口。盖子锈蚀严重,但结构依然完整,旁边还有一个手动旋转的阀门装置。

纪棠尝试转动阀门,纹丝不动,早己锈死。她想了想,将手按在冰冷的金属盖上,集中意念:

【扫描。】

【目标:旧时代耐压水密门(重度锈蚀)】

【内部结构:下方为垂首通道,深度约15米,底部存在较大空间…检测到…液态水!大量!辐射指数…极低!接近自然正常水平!】

接近自然正常水平的、大量的水?!

纪棠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这不仅仅是饮用水源,这很可能就是数据储存器里提到的、相对纯净的“生命本源”!

必须打开它!

她尝试用铁棍撬,用石头砸,但那金属盖异常坚固。看来,只能再次借助伊甸种子的力量了。但强行破坏消耗肯定不小,而且可能破坏内部结构。

她观察着那个锈死的阀门,忽然灵光一闪。她将手按在阀门上,不再想着“破坏”,而递“润泽松动”的意念,同时调动一丝微弱的生命能量,缓缓渗透进锈蚀的缝隙。

这是一种极其精细的操作,比治疗和吸收都更耗费心神。她能感觉到能量在缓慢消耗,精神上也传来疲惫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

“嘎吱……咯……”

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那锈死了不知多少年的阀门,竟然松动了一丝!

纪棠精神大振,继续维持着能量的渗透和精神力的引导。更多的锈屑被排出,阀门的转动越来越顺畅。

终于,在能量消耗到【低(19%)】时,阀门可以徒手转动了!

她用力旋转阀门,伴随着一阵沉闷的机括声响,那厚重的金属盖“嗤”的一声,向内弹开了一条缝隙,一股潮湿、清凉、带着泥土芬芳却毫无辐射异味的气息,从下方涌了上来!

纪棠迫不及待地向下望去,只见一道锈蚀的铁梯通向下方深邃的黑暗,而在底部,隐约可见一片微光荡漾的水面!

找到了!不仅仅是暂时的安全据点,更是一个可能支撑她长期发展、加速伊甸种子成长的宝贵资源!

她回头,看了一眼依旧趴在阴影下的灰烬。灰烬也正抬头望着她,猩红的眼中倒映着从入口透出的微光。

这一刻,纪棠知道,她在这片残酷的废土上,终于真正地扎下了第一根楔子。前路依旧凶险,但希望,己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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