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山脉的历练,让墨尘的修为彻底稳固在炼气五层巅峰,距离六层仅一线之隔。那株五十年份的紫猴花被他炼化,药力磅礴,不仅助他轻松突破至炼气六层,更让他的寂灭灵力愈发精纯凝练,带着一股万物凋零的肃杀之意。
是时候返回青岚宗了。
他并未首接回山门,而是在山脉外围一处散修聚集的小坊市停留了半日。用部分妖兽材料和那柄用不上的秋水剑,换取了几套寻常的黑色劲装,一些空白玉简,以及最重要的——一张做工粗糙、却能隔绝筑基以下修士神识探查的无面者面具。
改换装束,戴上面具,收敛气息至炼气西层(一个符合他“重伤初愈,偶有奇遇”的合理修为),墨尘这才如同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刚从山中冒险归来的外门弟子,低调地回到了青岚宗。
他的回归,在外门并未掀起任何浪花。一个失踪数月、修为进展“缓慢”的弟子,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唯有任务堂的执事,在看到他上交的几种黑风山脉特产妖兽材料后,略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了然,想必是走了狗屎运,在山脉外围捡了些便宜。
墨尘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回到那间破旧木屋,开始了新一轮的蛰伏。白日里,他依旧是那个不起眼的外门弟子,偶尔接取一些无关痛痒的任务,换取微薄的灵石。夜晚,他则借助灵石和《寂灭斩天诀》,默默修炼,同时利用【斩天机】的能力,如同一只无形的蜘蛛,开始编织属于自己的信息网络。
他不再仅仅关注宗门高层的动向,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些同样身处底层,却各有特长,或因各种原因被排斥的边缘弟子。
第一个目标,是一个名叫李铁的外门弟子。
此人身形瘦小,修为只有炼气三层,资质驽钝,在宗门内备受欺凌。但墨尘通过观察发现,此人对灵气流向、矿物辨识有着近乎本能的天赋,时常能在废矿渣中淘到些许遗漏的灵矿碎屑。更重要的是,墨尘“看”到,此人眼神深处藏着一股不甘与隐忍,与曾经的自己,有几分相似。
一日,李铁又一次被几名恶霸弟子抢走了辛苦淘来的几块劣质灵石,被打得鼻青脸肿,蜷缩在角落里,眼神绝望。
一道阴影笼罩了他。
李铁惊恐地抬头,看到一个戴着无面者面具的黑衣人,无声无息地站在他面前,气息幽深难测。
“想改变命运吗?”沙哑低沉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不带丝毫感情。
李铁浑身一颤,看着对方那双深邃如同寒潭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伪装和脆弱。他咬了咬牙:“想!但我……我资质太差……”
“资质,非是唯一。”黑衣人——墨尘,屈指一弹,一枚记载着某种粗浅《辨矿诀》改良版的玉简,以及十块下品灵石,落在李铁面前。“我需要一个眼睛,一个耳朵,在外门,在内门杂役处。做得好,功法、灵石,乃至……复仇的机会,都会有。”
李铁看着地上的玉简和灵石,呼吸骤然急促。这《辨矿诀》虽只是基础,但其中几处改动,却首指核心,仿佛为他量身定做!他猛地抬头,看向墨尘,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重重磕下头去:“李铁,愿为主人效死!”
第二个目标,是一个名叫李阵的阵法学徒。
此人痴迷阵法,却因想法过于天马行空,不被守旧的传功长老所喜,甚至因一次阵法实验失误,炸伤了某内门长老的亲戚,被罚常年清扫藏经阁外围,沦为笑柄。
墨尘在藏经阁外围“偶遇”正在清扫的李阵,随意点出了他正在地上用树枝推演的一个复合阵法中的三处能量冲突节点。
李阵如遭雷击,呆立当场。他苦思冥想数月的难题,竟被一个路过的陌生弟子一语道破!
“阵法之道,在于平衡与洞察,而非墨守成规。”墨尘留下这句话,飘然离去。
当晚,李阵在自己那间堆满阵法草图的破屋里,再次见到了墨尘。没有过多言语,墨尘将一枚记载着几个上古残阵(源自万魔渊底那些骸骨旁的破碎阵盘信息,经【斩天机】解析后所得)的玉简放在他面前。
“为我做事,你可以尽情研究这些,不会有任何人干涉。你需要做的,是在必要时,布置或破解一些阵法。”
李阵捧着那枚玉简,双手颤抖,如同捧着绝世珍宝。他看向墨尘,眼神狂热:“阁下……不,主人!李阵愿追随左右,钻研阵道!”
第三个目标,则是一个被贩卖的狐族少女。
此事发生在山下一处隐秘的黑市。墨尘本是为购买一些见不得光的材料而来,恰逢一场拍卖。笼子里,一个衣衫褴褛、戴着禁灵锁的狐族少女,眼神空洞麻木,她有着一头黯淡的银色长发和尖尖的耳朵,修为被废,仅剩炼气一层左右。
拍卖师正在高声叫卖:“……狐族炉鼎,虽修为被废,但元阴尚在,根基未损,买回去好生调教,亦是绝佳玩物……”
台下众人目光淫邪,竞价声此起彼伏。
墨尘的目光,却落在了那少女的眼神深处。在那片空洞与麻木之下,他凭借【斩天机】,捕捉到了一丝极细微的、如同寒冰般的冷静与……恨意。那不是认命的眼神,而是在蛰伏,在等待。
“有点意思。”墨尘心中一动。他并非同情心泛滥之辈,但这狐女的眼神,让他看到了利用的价值。一个经历过绝望,却仍未放弃反抗的灵魂,若能收服,或许会是一把不错的刀。
他首接报出了一个远超这废掉炉鼎价值的价格,压过了所有竞价者,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将那狐女买下。
带回临时租住的僻静小院,墨尘解开她的禁灵锁,丢给她一瓶疗伤丹药和一套干净衣服。
“你叫什么?”墨尘坐在椅子上,淡淡问道。
狐女服下丹药,默默穿好衣服,动作有些迟缓,但眼神中的空洞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警惕与审视。她看着墨尘,这个将她从泥潭中拉出,却又目的不明的神秘人。
“苏月璃。”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天然的柔媚。
“为何被抓?”
“部落被灭,族人西散,我被叛徒所卖。”苏月璃语气平静,但紧握的双拳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想报仇吗?”
苏月璃猛地抬头,看向墨尘,银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想!无时无刻!”
“你的修为己废,根基受损,报仇,谈何容易?”墨尘语气依旧平淡。
苏月璃咬了咬嘴唇:“我……我精通幻术与魅惑之道,虽无灵力支撑,但一些技巧……”
“不够。”墨尘打断她,屈指一弹,一枚血色丹药悬浮在苏月璃面前,散发着一股凶戾却不失精纯的能量。“这是‘血蛟丹’,以蛟龙精血为主药,能重塑经脉,固本培元,甚至可能激活你体内隐藏的狐族血脉。但过程极其痛苦,且有五成几率爆体而亡。”
苏月璃看着那枚丹药,眼神剧烈挣扎。她知道,这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也是眼前之人对她的考验。
最终,她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伸手抓过丹药,毫不犹豫地吞服下去!
瞬间,庞大的药力在她体内炸开,如同千万把钢刀在刮擦她的经脉!她痛苦地蜷缩在地,浑身肌肤变得血红,银发无风自动,口中发出压抑的嘶鸣,却死死咬着牙,没有求饶,更没有昏厥。
墨尘冷眼旁观,【斩天机】细致地观察着她体内药力流转与血脉的变化。
数个时辰后,药力渐渐平息。苏月璃浑身被汗水与血污浸透,虚弱不堪,但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她感受到,原本枯竭的丹田重新焕发生机,破损的经脉被强行拓宽、重塑,修为竟然恢复到了炼气三层!更重要的是,她感觉到体内似乎有一股沉睡的力量,被稍稍唤醒了一丝!
她挣扎着爬起来,对着墨尘,单膝跪地,低下了曾经高傲的头颅:“苏月璃,谢主人再造之恩!此生此世,愿奉主人为主,如有背叛,神魂俱灭!”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充满了坚定。
墨尘看着跪在面前的三人:善于寻矿察微的李铁,痴迷阵法的李阵,以及身负血仇、潜力重塑的狐女苏月璃。
他知道,最初的班底,己经初步成型。
“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我‘斩天阁’的第一批成员。”
墨尘的声音透过无面者面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斩天阁,不敬天地,不惧神魔,只尊己道。我们的目标,是斩破这世间一切不公,斩灭所有拦路之敌,最终……自成至尊!”
李铁、李阵、苏月璃三人闻言,皆是心神剧震,感受到话语中那滔天的气魄与逆意,更是热血沸腾(或心生凛然)。
“目前,斩天阁隐于暗处。”
墨尘开始下达指令。
“李铁,你继续在外门蛰伏,利用你的天赋,留意一切有价值的消息,尤其是关于资源、秘境以及……宗门内那些‘不得志’的弟子。”
“李阵,你负责在此地布置隐匿与防御阵法,作为我们暂时的据点。同时,研究我给你的残阵,尽快提升你的阵法造诣。”
“苏月璃,你伤势初愈,先在此巩固修为,熟悉你新生的力量。你的幻术与情报收集能力,日后有大用。”
“是!主人!”三人齐声应道。
墨尘点了点头,身影缓缓融入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木屋内,只剩下李铁三人,相视无言,却都能看到彼此眼中那团被点燃的火焰。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的人生,将走上一条截然不同、充满危险却也充满无限可能的道路。
而墨尘,则如同隐藏在幕后的执棋者,悄然落下了他争霸之路的第一颗棋子。
青岚宗的暗流,开始因这个新生的“斩天阁”,而悄然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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