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李维)决意巡狩关中的诏令颁布,如同在暗流涌动的朝堂投下又一巨石。表面上看,这是年轻君王勤政爱民、视察新政成果的例行公务,但落在不同势力眼中,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意味。
在新政派如李斯、王翦看来,这是大王展示权威、巩固人心的绝佳时机,可借机震慑地方,推广新法。而在那些隐于幕后的反对者联盟眼中,这无疑是一个天赐良机——君王离开守卫森严的咸阳宫,巡行于外,风险与变数骤增,正是行“非常之事”的良机。
銮驾出咸阳那日,仪仗煊赫,旌旗蔽日。玄甲卫士手持新式长戟,腰佩岐山精钢剑,肃杀之气首冲云霄。嬴政(李维)端坐于六驾金根车中,面色平静,目光却锐利地扫过道路两旁跪迎的官吏与百姓。他能感受到,在这片山呼海啸的“万岁”声中,隐藏着无数双窥探、焦虑甚至心怀叵测的眼睛。
巡狩路线经精心规划,并非游山玩水,而是首指要害:先赴上林苑检阅新军操演,再视查郑国渠水利与周边农桑,最后前往旧都雍城,祭祀祖庙,以示不忘根本。每一步,都带有强烈的政治象征意义。
王翦亲自调度护卫,明哨暗卡遍布銮驾前后数里。李斯则忙于接见沿途官吏,考核政绩,宣讲新政。而“铁鹰”在项梁指挥下,如同无形的网,早己撒向前方,密切监视着一切可疑动向。一场看似风光的巡狩,实则是君臣一体,布下的一个引蛇出洞的局。嬴政(李维)在等,等那些暗处的敌人自己跳出来。
巡狩第一站,便是位于岐山脚下、渭水之滨的新军大营。这里己非昔日的匠作营,而是一座旌旗招展、营垒森严的庞大军事基地。
校场之上,万人肃立,鸦雀无声。当嬴政(李维)登上高高的点将台时,台下顿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声:“大王万年!大秦万年!”声浪如同实质,震撼西野。这支部队,从装备到训练,从思想到荣誉,完全由嬴政一手打造,是其最核心的武力根基,忠诚度毋庸置疑。
演练开始。不再是简单的冲杀格斗,而是多兵种协同作战的立体演示。弩兵方阵进行轮番密集射击,箭雨倾泻,覆盖远处模拟敌军的草人阵地;身着新式筒袖铠的锐士方阵,踏着鼓点,步伐整齐如墙而进,演示攻坚阵型;工兵分队则现场演示架设浮桥、设置拒马、挖掘壕沟,效率惊人;甚至还有一支配备了轻型弩炮的部队,进行了远程火力压制演示。
最引人注目的,是由项梁亲自指挥的一支千人的全装备突击演武。士卒们不仅展示了精良的个人武艺,更在复杂的旗语和号角指挥下,完成了迂回包抄、中央突破、两翼夹击等高难度战术动作,配合默契,如臂使指。
嬴政(李维)全程凝神观看,结束时,亲自斟酒,赐予演练中表现出色的士卒代表,其中不乏因协同作战、完成特定战术任务而受赏的弩兵什长、工兵伍长。他对着全军将士,高声道:“寡人今日所见,非匹夫之勇,乃虎狼之合!大秦之剑,就当如此,锋锐无匹,令行禁止!这才是能东出函谷、扫平六合的雄师!”
犒赏三军,士气沸腾。这场演练,不仅是对新军战力的检验,更是向所有随行官员、以及潜在窥伺者展示肌肉:挑战王权与新政,先要问问这支如日方升的雄师答不答应!强大的武力,是推行一切改革的最终保障。
离开岐山大营,銮驾沿渭水东行,前往堪称秦国命脉的郑国渠流域视察农桑。此处人口稠密,沟渠纵横,地形相较于军营校场复杂许多,利于隐蔽,也利于突袭。
銮驾行至一处名为“沮口”的险要地段,此处两山夹峙,河道转弯,官道略显狭窄。前方导引的仪仗刚刚转过山坳,銮驾正行至半途。
突然,异变陡生!
两侧山林中,毫无征兆地响起凄厉的箭矢破空之声!数十支弩箭并非射向銮驾,而是精准地射向拉车的御马和护驾的郎官!同时,山坡上滚下擂木礌石,意图阻断道路,制造混乱!
“护驾!”卫尉竭嘶声高喊,忠心侍卫立刻举起盾牌,簇拥金根车。训练有素的郎官们虽惊不乱,迅速结阵防御,但突如其来的袭击仍造成了一些伤亡,队伍一时受阻。
然而,袭击者的目标似乎并非强攻。就在混乱之际,数条黑影如同鬼魅,从河岸旁的芦苇丛中悄无声息地潜出,利用地形掩护,迅捷无比地贴近了銮驾!他们身手矫健,显然皆是高手,目标明确——擒贼先擒王!
千钧一发之际,金根车侧后方,一批看似普通的扈从车辆中,突然爆发出凌厉的杀气!十余名作仆役打扮的“铁鹰”锐士,在项梁的带领下,如同出柙猛虎,迎上了那些刺客!与此同时,王翦预先埋伏在两侧山梁后的精锐甲士也闻讯杀出,反将袭击者包围!
刺杀,变成了反围剿!
战斗短暂而激烈。刺客虽悍勇,但在“铁鹰”和正规军的夹击下,很快溃败,大部分被当场格杀,仅有两三人被故意留下活口,意图逼问。
嬴政(李维)自始至终端坐车中,面色冷峻。他掀开车帘一角,冷眼看着外面的厮杀和迅速平息的战局,心中并无多少意外,只有冰冷的杀意。鱼儿,果然忍不住咬钩了。只是,这咬钩的,是哪些人?
战斗结束,现场一片狼藉。被俘的刺客皆是死士,受重刑后只含糊供出受“关东”金主指使,便咬舌自尽,线索似乎中断。
随行官员惊魂未定,纷纷上前请安,痛斥逆贼猖獗。李斯面色凝重,即刻下令彻查,并加强宿卫。
然而,当晚在行营密室中,项梁向嬴政(李维)禀报了“铁鹰”的初步调查结果,却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陛下,”项梁低声道,“刺客所用弩箭,制式确为军中流出,但工艺粗劣,似是有意仿造。其身手路数,杂糅了赵、楚两地的江湖把式,但……其中几人临死反扑用的擒拿手法,却隐隐有关中军旅的影子。”
“此外,”他继续道,“‘铁鹰’在清理战场时,于一名刺客内襟发现些许特殊粉末,经‘凿’辨认,似是一种产自巴蜀的稀有矿物研磨而成,此物……据说某些方士炼丹时会微量使用。”
军中制式弩、赵楚江湖客、关中军旅手法、方士丹药矿物……这些杂乱无章的线索,指向了多个可能的方向:是失势旧将勾结外邦?是吕不韦残余势力的报复?还是……那隐藏在更深处的、与方士徐巿乃至夏无且之死有关的黑手,趁机发难,意图将水搅浑?
刺杀事件,看似被迅速粉碎,却未能揪出明确的幕后主使,反而留下了更多谜团。对手的狡猾和谨慎,超乎想象。
嬴政(李维)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目光幽深。这次巡狩,引出了蛇,却是一条藏在多重迷雾中的毒蛇。它一击不中,定然会缩回暗处,等待下一次机会。
“继续查。”他最终只吐出三个字,声音冰冷,“把所有线索,无论指向谁,都给寡人挖到底。同时,巡狩照常进行。”
他要知道,这片看似臣服的土地下,到底还隐藏着多少魑魅魍魉。这场惊雷,只是开始,更大的风暴,还在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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