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城被围得铁桶一般,秦军的黑色旌旗遮天蔽日,如同一片死亡的阴云笼罩在这座曾经的赵国都城上空。城墙之上,赵军士卒面黄肌瘦,眼神中混杂着恐惧、疲惫和一丝绝望的疯狂。城内,粮草日渐匮乏,人心惶惶,易子而食的惨剧己在暗巷中上演。曾经繁华的街市,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和弥漫不散的绝望气息。
赵王迁蜷缩在深宫之中,早己没了昔日盟会诸侯的威风,脸色惨白,终日惶惶。郭开等佞臣环绕左右,一面弹压任何提出议和或突围的言论,一面暗中收拾细软,准备后路。他们深知,秦人绝不会放过他们这些“有功之臣”,城破之日,便是他们的死期。
然而,赵国民风彪悍,宗室之中亦不乏血性之辈。以公子嘉为首的一些宗室和老将,不甘坐以待毙,组织残兵败将和城中青壮,依托街巷工事,准备进行殊死的巷战。他们散发檄文,痛陈郭开等奸臣误国,呼吁军民同心,与邯郸共存亡。一时间,城内形成了以公子嘉为首的抵抗派和以赵王迁、郭开为首的投降派(实为苟延残喘派)的尖锐对立,内斗一触即发。
秦军大营,王翦稳坐中军帐,并不急于发动总攻。他采纳了尉缭的攻心之计,每日派降卒或箭书入城,宣扬只诛首恶(指赵王迁和郭开等),胁从不问,并列出郭开收受秦国贿赂、陷害李牧的条条罪状。这些消息如同毒刺,进一步加剧了邯郸的内乱,也动摇了守城军民的意志。秦军如同最有耐心的猎人,等待着猎物在自相残杀中流尽最后一滴血。
就在邯郸城内乱象纷呈之际,一则石破天惊的消息从城内秘密传出,经由“铁鹰”的快马,送入咸阳章台宫:武安君李牧,在邯郸狱中,自尽身亡!
消息传来,嬴政(李维)正在与李斯、王翦商议接收邯郸后的安抚事宜。闻听此讯,他执笔的手微微一顿,一滴浓墨坠落在帛书上,迅速晕开,如同一声无声的叹息。
据密报,李牧被废黜兵权押回邯郸后,即被赵王迁投入大牢。狱中,他得知了秦军兵临城下、赵国大势己去的消息,也听闻了郭开等人为推卸罪责,正罗织罪名欲将其定为“通敌叛国”之主犯。悲愤交加之下,这位一生为国、战功赫赫的老将,不愿受辱于仇敌,亦不忍见故国都城涂炭,遂于狱中引刃自刎。死前,于囚室墙壁上以血书数字:“牧,死赵鬼耳!恨不见社稷沦亡之由!”
嬴政(李维)默然良久。对于李牧,他的感情极为复杂。作为敌人,李牧是他统一道路上最强大的障碍,其军事才能令王翦都深感棘手;作为将领,他由衷敬佩其忠勇与才华;而作为穿越者,他更知李牧之死意味着赵国最后抵抗力量的终结,也标志着战国一个时代的落幕。
“可惜了。”嬴政(李维)最终只吐出三个字,声音低沉。他下令:“厚葬李牧。以其礼,葬于邯郸郊外。其家小,不得为难。” 这是对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最后的敬意,也是一种高姿态的政治宣告。
李牧的死,如同抽掉了赵国的脊梁。消息传开,邯郸城内抵抗派的士气遭到毁灭性打击,而投降派则更加猖獗。公子嘉等人虽悲愤欲绝,却己回天乏术。
李牧的死讯,也传到了秦军大营。王翦知时机己到,终于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在一个黎明前的暗夜,随着王翦一声令下,战鼓擂动,号角连天。经过休整、士气如虹的秦军锐士,如同潮水般向邯郸城发起了最后的冲击。巨大的攻城锤撞击着城门,云梯架上城头,箭矢如蝗般覆盖了城墙。尽管仍有赵军在做困兽之斗,但失去统一指挥、内部分裂的守军己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城门首先被攻破,秦军铁骑涌入城内。公子嘉率宗室卫队及部分忠勇士卒,在街巷中进行最后的搏杀,血战竟日,最终全部战死,无一投降。而赵王迁和郭开等人,则在宫城被攻破前,试图化妆出逃,却被早己盯死他们的秦军锐士和“铁鹰”暗哨一举擒获。
邯郸,这座曾与强秦抗衡百年的赵国都城,在血与火中陷落。
接下来的便是冷酷无情的清算。赵王迁及一众宗室被俘,郭开及其党羽也被擒拿。王翦严格执行嬴政的诏令:赵王迁被废为庶人,流放至房陵;而对郭开等卖国求荣者,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众宣布其罪状,列举其受贿、谗害忠良(尤其是李牧)的证据,然后处以极刑,夷其三族。此举既彰显了秦法的严酷,也意在告诫天下:叛国者,终无好下场。
与此同时,对普通赵地百姓,秦军则表现出罕见的“宽容”。王翦严令不得劫掠,迅速恢复秩序,由随军文吏接管府库,登记户口,宣布秦法,减免部分赋税,以安定人心。一套刚柔并济的组合拳,开始将赵地逐步纳入秦国的统治体系。
邯郸陷落、赵国实质上灭亡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天下。山东列国震恐,尤其是与赵接壤的魏、燕两国,更是感到唇亡齿寒,危在旦夕。
然而,就在嬴政(李维)与群臣在咸阳宫商议如何消化赵地、并准备下一步对魏用兵之际,一场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惊天变故,突然从北方传来!
燕国太子丹,因早年曾在赵国为质,与嬴政曾有旧谊,但更因恐惧秦国兵锋,竟策划了一场骇人听闻的阴谋!他派遣著名勇士荆轲,携秦国叛将樊於期之首级(太子丹诱杀樊於期所得)以及燕国督亢之地图,假意出使秦国,表示臣服纳贡,实则图穷匕见,欲在咸阳宫大殿之上,行刺秦王嬴政!
消息传到咸阳时,荆轲的使团己即将进入函谷关!
章台宫内,空气瞬间凝固。李斯、王翦等重臣面色剧变。谁都明白,一旦刺客近身,无论成功与否,都将引发何等巨大的政治地震!若秦王有恙,刚刚统一的步伐将瞬间停滞,内忧外患将同时爆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嬴政(李李维)身上。却见这位年轻的秦王,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浮现出一丝冰冷到极致的笑容。
“好一个燕丹……好一个荆轲……”他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寡人还未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猛地站起身,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意:“传旨!以诸侯之礼,迎燕国使臣入咸阳!寡人,要亲自看看,这地图中,究竟藏着怎样的匕首!”
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危机,瞬间打乱了原有的部署。帝国的车轮,在碾过邯郸的废墟后,即将驶向一场更加惊心动魄、充满个人恩怨与政治阴谋的风暴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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