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琛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间公寓，又是怎么把车开到这家他们曾经来过一次的、隐蔽的爵士酒吧的。
“一杯威士忌，纯饮。”他瘫坐在最角落的卡座里，声音沙哑地对酒保说道。灯光昏暗，勾勒出他颓唐的侧影，与平时那个叱咤风云的商业帝王判若两人。
琥珀色的液体很快送来，他仰头一饮而尽，灼热的液体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却丝毫无法温暖他那颗冰冷彻骨的心。
“你，不配做他的父亲。”
林晚那句话，如同魔咒，在他耳边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他体无完肤。
不配……
他靠在柔软的皮质椅背上，闭上眼，五年前那一幕幕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她小心翼翼捧着蛋糕期待的眼神。
他冷漠离去时她瞬间黯淡的眸光。
她在大雨中单薄的身影。
还有……他签下离婚协议时，那自以为是的嘲讽与不耐。
他当时在想什么？他想，她离不开他，她只是在闹脾气。他从未想过，她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是带着怎样沉重的秘密，独自离开的。
“造血功能障碍……生存期可能不超过一年……”
一个模糊的、被他刻意忽略了五年的信息碎片，猛地击中了他的神经！那是当初他派人粗略调查林晚去向时，一条未经证实、关于她曾去医院的消息，他当时嗤之以鼻，认为那是她博取同情的伎俩！
现在想来，那会不会……是真的？
如果那是真的……
如果他签下离婚协议的时候，她正独自承受着病痛的折磨和死亡的恐惧……
如果她当时，己经怀了他的孩子……
“呃……”一阵剧烈的、生理性的反胃感涌上喉咙，陆寒琛猛地俯身，痛苦地干呕起来，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那他这五年，算什么？
他的愤怒，他的寻找，他的不甘……在她经历的这一切面前，算什么？
他不仅不配做父亲，落日听风吟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他更不配……做她的丈夫！
他一首以为自己是被辜负、被抛弃的那一个，首到此刻，那层傲慢与偏见的硬壳被林晚冰冷的话语和可能的真相彻底击碎，他才惊恐地发现，自己才是那个施加伤害、不可饶恕的刽子手！
他又要了一杯酒，再次灌下。酒精麻醉不了心痛，反而让那种悔恨和恐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蚀骨。
他拿出手机，屏幕的光亮映着他猩红的眼眶和狼狈的脸。他调出苏晴的号码，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感涌上心头。这一切，都源于那个谎言，源于他对苏晴盲目的信任，源于他对林晚彻头彻尾的忽视！
他手指颤抖着，几乎想要立刻打过去质问她，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出去。
但最终，他颓然地放下了手机。
现在质问苏晴，毫无意义。错的根源，在他自己。
是他，亲手推开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
是他，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在过去五年里……没有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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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国际公寓”内，墨墨趴在自己房间的小床上，面前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正分屏显示着复杂的代码界面和一个……酒吧角落的实时监控画面。
那是他刚刚“不小心”顺着陆寒琛手机信号摸过去，并借用了一下酒吧监控看到的景象。
画面里，那个高大的“怪叔叔”蜷缩在阴影里，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肩膀微微耸动，看起来……非常难过。
墨墨的小眉头皱了起来。
他听到了妈咪和这个叔叔的所有对话。他知道这个叔叔以前对妈咪很坏。
可是……看到他这么难过的样子，墨墨的小心脏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闷闷的。
他不是很懂大人之间复杂的事情。
但他知道，做错了事，知道难过，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救？
小手指在平板上犹豫地划拉着。
要不要……理他一下下呢？
就一下下。
墨墨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属于天才儿童的思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弱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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