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陆寒琛破天荒地没有首接去公司。他坐在车里，在“云端国际公寓”楼下己经停了将近半小时。
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附近一家高端超市的外送界面，光标在“蜂蜜”和“牛奶”两个选项间反复徘徊。
他从未如此纠结过。
墨墨那句“加了很多蜂蜜的牛奶”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很多是多少？用什么牌子的蜂蜜？牛奶要什么温度？他对此一无所知，甚至从未关心过林晚的口味。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一阵无力和羞愧。
最终，他凭着首觉选了一款最贵的有机槐花蜜和一款标注着“口感醇厚”的全脂鲜奶，在备注栏里敲下又删除，反复几次，最后只留下干巴巴的一句：【请妥善包装，谢谢。】
他甚至不敢留下自己的名字。
半小时后，外卖员将包装精致的纸袋送到了公寓前台。陆寒琛坐在车里，看着前台签收，才像是完成了一件极其耗费心力的重大任务，缓缓松了口气。
至少……他迈出了第一步。用这种笨拙的、甚至不敢露面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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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层套房内。
林晚看着物业管家送上来的纸袋，里面是两瓶品质极佳的牛奶和一瓶包装精美的蜂蜜，没有任何卡片或署名。
她微微蹙眉。
“妈咪，是谁送的呀？”墨墨凑过来，眨着大眼睛，一脸“天真”地问道。
“不知道。”林晚语气平淡，将纸袋放到一旁，并没有动用的打算。她现在的身份和处境，任何来历不明的东西都需要警惕。
墨墨歪着头看了看那个纸袋，又跑到窗边，踮着脚往下看，一眼就认出了那辆昨天在机场见过的、很气派的黑色轿车。
他跑回林晚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角：“妈咪，是那个怪叔叔送的。”
林晚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冷嘲。陆寒琛？他这是什么意思？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还是某种新的、更迂回的羞辱方式？
“以后他送的东西，一律拒收。”林晚对墨墨，也像是对自己强调。她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哦。”墨墨乖乖应了一声，低下头，小脑袋却飞快地转着。
怪叔叔好像……有在努力哦？虽然方法笨笨的。
他偷偷拿出自己的小平板，小手指戳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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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車内，陆寒琛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匿名的系统推送消息：
【温馨提示：蜂蜜需用40°C以下温水冲泡，才能保留活性。牛奶加热至70°C左右口感最佳。另外，妈咪更喜欢枣花蜜的味道。】
陆寒琛看着这条仿佛洞悉了他一切行动的消息，心脏猛地一跳。是墨墨！一定是那个孩子！
他不仅知道自己送了东西，还精准地指出了他的不足，甚至……给出了正确的指引。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夹杂着被“监控”的微妙不适，但更多的，是一种奇特的、被引导的悸动。
他立刻重新下单，按照提示购买了枣花蜜，并特意备注了牛奶的加热温度。
这一次，他鼓起勇气，在备注栏加多了一句：【抱歉，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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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另一辆车里，举着长焦镜头的狗仔，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苏晴看着手机里传来的照片——陆寒琛的车停在林晚公寓楼下，外卖员两次出入，陆寒琛在车内专注等待的样子——美丽的五官因为嫉妒而微微扭曲。
她没想到，林晚的回归对陆寒琛的影响如此之大！他不仅没有因为谣言而厌恶她，反而如此低声下气地讨好！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下去！
她眼神阴鸷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王太太吗？哎，我跟你说，我最近听到个事儿，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就是寒琛那个前妻，不是回来了吗？还带了个孩子……唉，寒琛心软，念旧情，总想去看看孩子，送点东西，结果好像连门都没让进呢……是啊，我也觉得挺难堪的，这要是传出去，我们陆家的脸往哪儿搁……”
她巧妙地扭曲着事实，将陆寒琛的主动纠缠，塑造成林晚挟子自重、不识抬举，试图利用舆论和所谓“陆家的脸面”向林晚施压。
流言的风向，开始在有心人的操控下，悄然转变。
而此刻，林晚看着管家第二次送来的、附带着那句干巴巴“抱歉”的枣花蜜和温牛奶，眼神复杂难辨。
陆寒琛，你现在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忏悔？
还是……仅仅因为发现了墨墨的存在，那属于陆家血脉的、不容流失的掌控欲？
她不会忘记，他当初是如何冷漠地签下离婚协议，如何认定她是在“胡闹”。
一杯蜂蜜牛奶，融化不了五年的冰霜，也弥补不了曾经的伤害。
她将东西原封不动地递给管家：“麻烦退回去，并转告送东西的人，不必再费心。”
有些路，一旦走错，就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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