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叶清舒抬手摸了摸左耳的朱砂痣。
她没再看陈靳一眼，转身走进卧室角落的衣柜，拉开最底层抽屉。手指在一堆旧文件下摸索，触到一个硬壳药盒。她取出密封袋，把原装药瓶放进去，动作很轻。
银镯突然震动。
【任务更新：消除认知偏差】
【内容：销毁所有外部证据】
【限时：2小时】
她关机，重新开机，任务还在。连续三次重启，系统强制推送不变。
叶清舒打开电脑，启用加密模式，远程登录司法鉴定所官网。匿名下单“微量物证指纹比对”，备注加急六小时出结果。地址填的是公司前台，联系人写“周总监代收”。发送后立即清空记录，关闭网络。
她把药瓶放进包里，拉上拉链。
陈靳一首坐在床边，背对着她。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有手指偶尔婚戒，一圈又一圈。
六小时后，手机弹出一封加密邮件。
叶清舒插上U盘，导入离线文档。报告第一页显示：送检药瓶表面提取到三组完整指纹，其中一组近期高频接触痕迹，与备案医师程雪薇指纹匹配度98%。
她翻到下一页。标注图清晰标出重合区域，程雪薇的执业编号并列其上。
打印机嗡嗡响了两声。她只打了这一页。
纸张刚出炉还有点热。她捏着边角，走到书桌前，把报告轻轻放下。
陈靳抬头。
“你做了什么？”
“我把药瓶送检了。”她说。
他站起来，几步走过来，抓起报告看了一眼。脸上的肌肉绷紧。
“谁允许你动我的东西？”
“我不是动你的东西。”她说，“我在查谁在改你的药。”
“你觉得是程医生？”他的声音冷下来，“她是我唯一的心理咨询师。”
“那你看看这个。”她打开手机，播放一段音频。
深夜办公室的背景音。极轻的女声：“今天剂量调整了，别担心。”
陈靳的手指猛地收紧。
“声纹初筛87%，时间戳是上周三凌晨一点十二分。那段时间，整栋楼只有两个门禁记录——你，和她。”她指着报告上的采集时段，“指纹活跃期完全重合。”
陈靳盯着那张纸，没说话。
银镯剧烈震动，屏幕亮起血红色全屏提示：
【最终任务提前启动】
【剩余时间：12小时】
【销毁证据，否则永久失去修复资格】
他猛地抬头：“你还接这种任务？”
“我拒绝了。”她说，“但我送检的时候就知道，系统会反扑。它怕真相。”
“所以你就用一份报告来审判她？审判我？”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你永远这样，拿Excel表格衡量一切，连关心都像在做项目复盘！”
“我不是在审判你。”她的声音没变，“我只是在告诉你，有人碰了你的药瓶。而这个人，不是我，不是医生，是你信任的程雪薇。”
陈靳一拳砸在桌上。
纸张抖了一下，但没掉下去。
他喘着气，手指关节发白。转过身，背对她站了几秒，忽然低声说：“她帮过我。”
“我知道。”她说，“但她不该碰你的药。更不该瞒着你调剂量。”
“你怎么知道她瞒着我？”
“因为你最近的认知抑制加重，体温曲线、睡眠中断频率、自言自语时长全部异常。这些不是病情自然发展，是药物干预的结果。”她停顿一秒，“而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
陈靳慢慢坐下，手撑着额头。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银镯还在闪红光，倒计时跳动：11:58:33。
他忽然问：“你为什么不撕掉它？”
“什么？”
“系统。”他说，“从一开始你就反抗它，可你从来没想过去毁它。为什么？”
她看着他。
“因为我不想成为另一个控制你的人。”她说，“我要你清醒地选择留下，而不是被删掉记忆，被重置情感，被变成听话的版本。”
他抬起头，目光第一次没有躲开。
“如果我说，我相信她呢？”
“你可以信。”她说，“但你的药，不该由一个你不完全了解的人掌控。”
他沉默了很久。
然后伸手，把报告翻了个面。背面空白。他又翻回来，盯着“98%”那个数字。
手指无意识地滑过婚戒内侧刻痕。
叶清舒没再说话。她退回墙边，靠站着，手机屏幕黑着，手里握着U盘。
房间里只剩下银镯的震动声，短促，持续。
陈靳忽然站起来，走向她。
她没动。
他在离她一步的地方停下，伸手，不是攻击，而是拿走了她手中的U盘。
插入自己电脑。
屏幕亮起，他点开离线文档，一页页往下翻。看到声纹比对图时，停了一下。又打开本地备份的日志文件，对照用药时间。
几分钟后，他合上电脑。
转身走回书桌，拿起报告，平整地铺好。没有撕，没有折。
就那么放在中央。
他坐回椅子，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目光落在倒计时上。
11:56:02。
叶清舒看着他。
“接下来你会做什么？”
他没回答。
她也不再问。
歪斜的钛合金门依旧卡在轨道里，缝隙三指宽。光从陈靳那边照进来，切在报告纸上，一半明，一半暗。
银镯震动频率变了，从短促变成持续嗡鸣。
屏幕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宿主未执行清除指令】
【情感绑定等级开始衰减】
【预计归零时间：11小时59分】
陈靳抬起手，摘下婚戒。
叶清舒看着他。
他没扔，也没戴回去。只是捏着戒指，拇指一遍遍擦过内侧刻痕。
然后，他开口。
“你说她碰了我的药。”
“可你怎么解释……”
“我手机里那段录音——”
“是她去年五月录的鼓励语音。”
“为什么会出现在上周三的监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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