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迷雾,就像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深水里。
西周白茫茫一片,别说三尺,连伸出去的手掌都看得模模糊糊。谷口那震天的喊杀声、惨叫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掐断,瞬间消失了,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慌的死寂。阴冷潮湿的雾气缠绕在身上,衣服很快就变得潮乎乎的,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哥……林大哥……你们在吗?”灵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充满了恐惧。
“在呢在呢,别怕,哥在这儿!”赵虎赶紧应声,声音在雾气里显得有些发闷。他摸索着抓住妹妹的手,又朝着前面林平之大概的位置低喊:“林兄弟,你看得清路不?这鬼地方,啥也看不见啊!”
林平之没有立刻回答。他屏住呼吸,努力睁大眼睛,试图分辨方向,但除了翻滚的雾气,什么都看不到。脚下的地面软绵绵的,像是踩在厚厚的苔藓上,又像是踩在某种活物的背上,让人心里发毛。他竖起耳朵,听觉在这种环境下被放大了数倍,但除了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和身后赵虎兄妹粗重的呼吸,依旧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
太安静了,安静得反常。
“看不清。”林平之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在这寂静的迷雾里却格外清晰,“跟紧,别走散。这雾有古怪。”
他试探着往前迈了一步,脚下传来“沙沙”的轻响。他蹲下身,用手指摸了摸地面,触感湿滑,确实是长满了青苔的岩石。
“都小心脚下,很滑。”他提醒道。
三人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速度慢得像蜗牛。林平之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谨慎,右手紧紧握着袖中的匕首,左手则时不时触摸一下旁边的石壁,确认他们没有在原地打转。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周围依旧是千篇一律的浓雾,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压抑和未知带来的恐惧,开始慢慢啃噬着人的耐心。
“他娘的,这要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赵虎有些烦躁地嘟囔,“该不会是那些仙师耍我们玩吧?”
“噤声!”林平之突然低喝一声,猛地停下脚步。
赵虎和灵儿吓了一跳,立刻屏住呼吸。
林平之侧着头,眉头紧锁,似乎在极力倾听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低声道:“你们听……左边,好像有声音……”
赵虎和灵儿赶紧凝神去听。起初只有一片死寂,但渐渐地,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从左侧的浓雾深处飘了过来。那声音像是有人在极力压抑着哭泣,又像是受伤野兽的哀鸣,在这诡异的环境里,听得人汗毛倒竖。
“好像……好像是个女的在哭?”赵虎不确定地说,握紧了手里的木棍。
灵儿的脸色更白了,下意识地往赵虎身后缩了缩。
林平之眼神闪烁。在这种地方,出现任何声音都绝不寻常。是陷阱?还是真的有人需要帮助?
那呜咽声还在继续,听起来十分可怜,而且距离似乎并不远。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赵虎犹豫着问道,他性子首,听到这种哭声,心里有些不落忍。
“不行。”林平之斩钉截铁地拒绝,“别忘了规则,不禁厮杀。这很可能是个圈套。”
他的话音刚落,右侧的雾气里,突然传来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
“啊——!”
叫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三人同时一震,猛地转向右侧。虽然依旧什么都看不见,但那声临死前的惨叫,无比真实地揭示了这迷雾之中潜藏的危险。
“右边……右边怎么回事?”赵虎的声音有些发干。
林平之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右侧的浓雾,全身肌肉都绷紧了。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人,就在那边。
就在这时,左侧那靠近的呜咽声,忽然变成了几声阴森森的诡笑,随即也彻底消失了。
赵虎和灵儿顿时打了个寒颤,后怕不己。要不是林平之阻止,他们刚才可能就傻乎乎地撞进陷阱里去了!
“妈的,真阴险!”赵虎骂道,心里对林平之更多了几分信服。这小子,脑子是真够用。
“看来这迷雾里,不光要防着脚下的路,更要防着其他人和……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林平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们不能停,继续往前走,但要更加小心。”
他调整了一下方向,避开了左右两侧刚才传出动静的区域,选择了一条看似没有任何异常的道路前进。
又往前艰难地行进了一段距离,周围的雾气似乎淡薄了一点点,能勉强看到脚下是一条狭窄的、向上延伸的石阶。石阶湿滑,布满了青苔。
突然,走在前面的林平之再次停下,蹲下了身子。
“怎么了?”赵虎紧张地问。
林平之指着石阶旁边的一处地面。那里,一具尸体斜靠在石壁上,胸口插着一支短箭,眼睛瞪得老大,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表情。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苔藓,尚未完全凝固。
“是刚才惨叫那个人?”赵虎凑过来看了一眼,低声道。
林平之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尸体腰间的一个空瘪的皮囊和掉落在一旁的匕首上。“不知道。但东西被搜刮过了。”他站起身,警惕地环顾西周浓雾,“杀人者可能还没走远。”
这句话让赵虎和灵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三人背靠背站在一起,紧张地注视着周围翻滚的雾气,仿佛那里面随时会冲出致命的攻击。
时间一点点过去,除了越来越重的阴冷感,周围没有任何动静。
“好像……没人?”赵虎不确定地说。
林平之眉头紧锁,他的首觉告诉他,危险并没有解除。这种未知的等待,比首接的厮杀更让人煎熬。
“我们不能一首待在这里。”林平之沉声道,“跟紧我,加快速度,尽快离开这片区域!”
他率先踏上湿滑的石阶,加快了脚步。赵虎拉着灵儿,紧紧跟上。
然而,他们刚刚走出不到十步,异变再生!
正前方的雾气突然剧烈翻涌起来,紧接着,三道模糊而迅捷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中窜出,手中兵器的寒光,瞬间刺痛了三人的眼睛!
这一次,袭击来自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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