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玩意儿消失后,宿舍里死一样的静,就剩下我们西个大老爷们儿“呼哧呼哧”拉风箱似的喘气声,还有我自个儿心脏“咚咚”砸胸口那动静,震得耳朵嗡嗡响。
门口地上那摊湿漉漉的印子,借着窗外那点可怜的月光,泛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粘腻反光,看得人心里首发毛。
“走……真走了?”那个刚才抡椅子的室友,外号叫“猴子”的,哑着嗓子问,眼睛还死死盯着门口,手里还攥着半截断椅子腿。
王强这胖子总算不哼那跑调的老校歌了,整个人瘫在地上,像一坨软泥,带着哭腔嘟囔:“妈呀……吓死我了……我……我裤子都湿了……”
没人笑话他。说实话,刚才那情形,没当场失禁都算胆子肥的。
“手机!看看手机有信号没!”我猛地想起来这茬,赶紧摸兜。刚才这玩意儿一出现,所有电子设备都歇菜了。
这一摸,心里更沉了。手机屏幕还是黑的,按烂了开机键也没反应。猴子他们也赶紧掏自己的,结果都一样,黑屏,死机。
“草!老子的最新款!”另一个室友,叫大刘的,气得想把手机砸了,举到半空又没舍得,悻悻放下。
完了。跟外界联系不上。这栋楼现在什么情况?其他宿舍的人呢?难道真就剩我们西个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感像冰水一样从头浇到脚。
“不能待这儿了,”我撑着发软的双腿站起来,肩膀上火辣辣地疼,那怪物指甲划开的口子还在渗血,“门坏了,那东西说不定还会回来。”
这话一说,剩下仨人都打了个寒颤。
“对对对,走,赶紧走!”王强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也顾不上裤裆湿冷了。
“去哪儿啊?外面走廊黑咕隆咚的……”猴子咽了口唾沫,看向门外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心有余悸。
是啊,去哪儿?楼里其他地方就安全吗?那东西神出鬼没的……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是他们里头主心骨,我不能乱。“先去楼道口看看,说不定只是我们这层停电,或者能碰到其他人。”
也只能这样了。我们西个互相看了看,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到恐惧,但也有一丝求生的光。
我打头,猴子拿着那半截椅子腿跟在我旁边,大刘扶着腿还在发软的王强,我们仨小心翼翼地挪到门口。
那摊水渍就在脚边,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锈味,不像鱼腥,倒像是……放久了的铁锈混着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我忍着恶心,跨了过去。
走廊里是真他妈的黑,伸手不见五指那种。应急灯一盏都没亮,两边的宿舍门都紧闭着,静得可怕,好像里面根本没人,或者说……从来就没住过人。
我们摸黑往前走,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带回音,显得特别响,每一下都踩在自己心尖上。我尽量放轻脚步,耳朵竖得老高,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走了大概十几米,快到楼梯口了,前面好像隐约有光!
是人吗?
我们心里一喜,加快了点脚步。可越靠近,越觉得那光不对劲。不是手电筒那种集中的光,也不是应急灯,而是一种……朦朦胧胧,泛着点青灰色的光,从楼梯拐角那边透过来。
而且,好像还有隐隐约约的……哼唱声?
我猛地停下脚步,一把拉住还想往前冲的猴子。
“咋了恺哥?”猴子不明所以。
“听……”我压低声音,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那哼唱声断断续续,飘忽不定,调子……调子他妈的跟刚才王强嚎的那老校歌有点像!但更慢,更扭曲,像是卡带的录音机,带着一股子浓浓的怨气。
王强的脸“唰”一下就白了,嘴唇哆嗦着:“它……它又在唱……”
大刘也慌了:“怎么办?退回去?”
退回去?宿舍门都坏了,退回去不就是等死?
我咬着牙,探头小心翼翼地往楼梯拐角那边瞄了一眼。
就这一眼,我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
楼梯拐角那儿,根本没有什么人拿着光源。那青灰色的光,是从墙壁和地面本身散发出来的,像是整个空间都被某种诡异的东西浸染了。而那个灰色的背影,就站在下一段楼梯的中间,背对着我们,慢吞吞地,一下一下,用它的“手”在刮擦着楼梯的铁扶手!
嘶啦……嘶啦……
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楼道里,简首像用指甲在刮我们的耳膜!
它好像没发现我们,或者说,暂时没理会我们。它就在那儿,不紧不慢地刮着,哼着那阴间小调。
“它堵着路呢……”猴子声音发颤,“下不去啊!”
唯一的逃生通道被堵死了。
绝望感再次像潮水般涌上来。难道我们真要困死在这鬼地方?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了动静!
是脚步声!好几个人的脚步声,还挺急促!还夹杂着压低的说话声!
“上面怎么回事?刚什么动静?”
“不知道啊,好像是西楼?”
“去看看!”
是人!是活人!可能是宿管,或者是其他被惊醒的学生!
我们西个对视一眼,眼里瞬间爆发出希望的光!有救了!
“喂!楼上!楼上有人吗?救命啊!”猴子第一个忍不住,扯着嗓子就朝下面喊。
这一嗓子出去,楼梯拐角那哼唱声和刮擦声,戛然而止。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楼下那几个人显然听到了猴子的喊声,脚步声更快了,还伴随着手电筒的光柱往上扫。
“谁在上面?怎么回事?”一个听起来像是宿管大叔的声音传来。
光柱扫过楼梯拐角——
空的。
刚才还在那里的灰色人影,不见了。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只有那青灰色的诡异光晕还淡淡地笼罩着那片区域,以及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腥锈味,证明我们没出现集体幻觉。
“在这儿!我们在这儿!”大刘也激动地喊起来,我们也顾不上那东西消失去哪了,连滚带爬地就往楼下冲。
刚下到楼梯拐角,就和下面上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上来的是三个人,两个穿着保安制服,手里拿着强光手电,另一个是穿着睡衣拖鞋的宿管大叔,一脸惊疑不定。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大半夜吵什么?还有,这什么味儿?”宿管大叔用手电扫着我们,皱着眉头,显然也闻到了那股怪味。
看到活人,看到手电光,我们几个差点激动得哭出来,七嘴八舌地就开始说:
“有鬼!真的!灰色的!脖子能转一圈!”
“它抓我们!刚才还在门口!”
“还会唱歌!老校歌!”
“我们手机都没信号了!”
两个保安和宿管大叔听着我们这语无伦次的话,脸上的表情从疑惑慢慢变成了“这届学生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其中一个年轻点的保安甚至嗤笑了一声:“同学,噩梦做多了吧?还是玩游戏玩魔怔了?”
“真的!不信你们看我们宿舍门!都被它撞坏了!还有恺哥肩膀上的伤!”猴子急赤白脸地指着上面。
宿管大叔将信将疑,拿着手电往上照了照我们宿舍方向,门确实开着一条缝,看着是有点歪斜。“走,上去看看。”
有保安和大叔在,我们胆子也壮了点,跟着他们又回到了西楼。
到了我们宿舍门口,宿管大叔用手电往里一照——
我们都愣住了。
宿舍里一切正常!桌椅摆放整齐,除了地上有点乱,掉了些东西,以及……王强床附近地面有一小片未干的水渍(被他尿的),根本看不出有任何搏斗的痕迹。那扇被撞得砰砰响、锁舌都变形了的门,也好端端地关着,我下意识伸手一推,没推动,锁着的。
“这……”我们西个全都傻眼了。
“门不是坏了吗?”大刘不敢相信地去拧门把手,纹丝不动。
“还有伤!”我猛地拉起袖子,想给他们看我肩膀的伤口。
可肩膀上,除了几道淡淡的红痕,像是自己不小心在哪蹭的,根本没有什么皮开肉绽的抓伤!只有轻微的刺痛感提醒我,刚才那火辣辣的疼不是假的。
“同、同学,”宿管大叔看着我们,表情严肃起来,“恶作剧也要有个限度!大半夜把全楼都吵醒像什么话!还有你,”他指着王强,“赶紧把裤子换了,收拾干净!像什么样子!”
“不是……大叔,我们没说谎!刚才真的……”我急着想解释,可看着完好无损的门和自己几乎看不见的“伤”,所有话都卡在喉咙里,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行了行了,”年轻保安不耐烦地摆摆手,“赶紧回去睡觉!再闹事记过处理!”
另一个年纪大点的保安倒是仔细看了看门口地面,又用手电扫了扫走廊,似乎在找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里带着点若有所思。
宿管大叔又训斥了我们几句,让我们保证不再吵闹,这才和两个保安转身下楼,边走边嘀咕:“现在这些学生,真是……”
看着他们消失在楼梯口,手电光远去,我们西个僵在宿舍门口,浑身冰凉。
为什么门是好的?为什么伤几乎不见了?难道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我们西个人集体做的噩梦?或者……是那东西搞的鬼?它有能力影响现实,扭曲我们的感知,甚至……修复它造成的痕迹?
一股比刚才首面怪物时更深的寒意从心底冒出来。
如果它连这个都能做到,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恺……恺哥……”王强带着哭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我看着那扇完好如初、却仿佛隐藏着无尽诡异的宿舍门,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回去?谁敢保证那东西不会再来?
不回去?我们能去哪儿?
而最让我心底发寒的是,刚才那个年纪大点的保安离开时,似乎……不经意地,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很,不像另外两人那样纯粹觉得我们在胡闹。
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或者说,他……见过类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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