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灵犀的大脑,在孟熙那句“用本王自己来抵”的告白中,彻底化为一片空白。
心跳如擂鼓,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两世为人,她听过最恶毒的诅咒,见过最虚伪的嘴脸,也曾对最淡薄的亲情抱有幻想。
却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被一个人用如此霸道、如此赤裸、如此不容拒绝的方式,剖开一颗滚烫的真心,捧到她的面前。
这不是交易,不是算计。
这是最极致的掠夺,用他自己的一切,来掠夺她的心。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想要逃离这股灼人的热意,却被孟熙牢牢地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王爷……在说笑?”她的声音干涩,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这是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用以维持自己冷静外壳的借口。
孟熙凝视着她,看着她眼中罕见的惊慌失措,嘴角的弧度愈发深邃。
“阿犀觉得,本王像在说笑吗?”
他的目光太过专注,太过灼热,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烙上他的印记。
虞灵犀狼狈地别开视线,不敢再与他对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飞速运转。
是陷阱。
这一定是更高明的陷阱。
他知道自己不缺钱财,不慕虚荣,便用这种“交付一切”的姿态,企图彻底瓦解她的心防,让她从一个平等的合作者,沦为他掌中的附庸。
对,一定是这样。
想通了这一点,虞灵犀的心绪稍定。她深吸一口气,正要用冷硬的言辞将两人拉回“交易”的轨道。
然而,她还未开口,书房外,墨云急促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王爷,宫里来人了。”
孟熙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松开了对虞灵犀的钳制,但并未完全退开。
“何人?”
“皇后娘娘宫里的李德福公公,还有……太医院的薛院判。”
皇后的人?还带着太医院之首?
虞灵犀心中警铃大作。
宴席上的交锋才刚刚过去,皇后这么快就展开了新一轮的攻势。
孟熙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随即恢复了那副病气沉沉的模样。他拉住虞灵犀的手,将她带到身后的软榻上坐下,自己则斜靠在一旁。
“让他们进来。”
片刻后,李德福领着一脸严肃的薛太医,走进了书房。
“奴才给宁王殿下、准王妃请安。”李德福皮笑肉不笑地行了个礼。
薛太医也跟着拱了拱手。
“不知李公公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孟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还伴着几声刻意的咳嗽。
李德福的目光在孟熙和虞灵犀紧握的手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回王爷,皇后娘娘听闻您在宴席上似有不适,心中万分担忧。又念及您与虞小姐的婚事在即,关系到皇家颜面与子嗣传承,故而特命老奴请来薛院判,为您好生诊断一番,也好让娘娘和陛下安心。”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名为关心,实则,是来找茬的。
虞灵犀立刻明白了皇后的算计。
昨夜宴席上,孟熙为了给她立威,表现得精神尚可。皇后必然是抓住了这一点,想让薛太医来诊断,证明孟熙的病根本没有外界传的那么严重,所谓的“冲喜”不过是个幌子,进而攻击这桩婚事名不正言不顺。
或者,反过来,证明孟熙病入膏肓,己不适合成婚,甚至有碍皇家体面。
无论哪个结果,都是对他们二人的一记重击。
薛太医上前一步,面色凝重:“还请王爷伸手,让老臣为您诊脉。”
孟熙看了一眼虞灵犀,眼神交汇的瞬间,两人己明白了对方的打算。
他没有拒绝,懒洋洋地伸出了手腕。
薛太医三指搭上,闭目凝神。
一息,两息……十息……
薛太医的眉头,越皱越紧。
片刻之后,他猛地睁开眼,眼中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
“薛院判,王爷的身体如何?”李德福急忙追问。
薛太医没有回答,而是又换了一只手,再次诊脉。这一次,他的脸色变得比纸还要白。
他颤抖着收回手,后退了两步,看向孟熙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王爷的脉象……虚中带实,实中藏空,似惊涛骇浪,又似风中残烛……老夫行医三十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转向虞灵犀,语气激动地问道:“你……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虞灵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孟熙却在这时,猛地剧烈咳嗽起来,那咳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
“王爷!”虞灵犀立刻扶住他,从袖中取出一粒丹药喂他服下,同时纤指如飞,在他胸前几个大穴上迅速按压。
好半天,孟熙的咳声才渐渐平息,但他整个人己经软倒在虞灵犀怀里,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额上全是冷汗。
“阿犀……”他虚弱地抓住虞灵犀的手,眼中满是依赖与脆弱,“本王……本王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虞灵犀的声音坚定,眼中却适时地涌上水光,“有我在,你不会死。”
李德福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己有了判断。
看来,宁王这病,是真的。而且,比传闻中更重。
他清了清嗓子,假惺惺地说道:“虞小姐,您也看到了,王爷凤体金贵,实在经不起折腾。皇后娘娘也是为您着想,怕您年纪轻轻,嫁过来就要守寡……”
“咱家看,这婚事,不如先缓一缓。等王爷的病养好了,再行大婚也不迟。”
这话,便是代表皇后,要悔婚了。
虞灵犀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声音凄楚。
“公公有所不知。王爷所中之毒,乃天下奇毒‘霜寒引’,唯有我这至阴血脉,日日以血为引,以针法渡气,方能勉强续命。”
她举起自己和孟熙紧握的手,让所有人看到他们交握之处,孟熙的皮肤上,竟隐隐凝着一层白霜,而那寒气,正顺着她的手腕,缓缓被吸入她的体内。
“我与王爷,如今己是同命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若离开他半步,他体内的寒毒便会立刻爆发,神仙难救!”
“公公所言‘暂缓婚事’,这是要眼睁睁地,看着王爷去死吗?”
她的话音刚落,孟熙便极其配合地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随即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王爷!”
虞灵犀的尖叫,响彻了整个宁王府的夜空。
李德福和薛太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
尤其是薛太医,他刚刚还在为那诡异的脉象震惊,此刻亲眼见到孟熙吐血昏迷,哪里还敢怀疑?
“快!快传御医!王爷他……”
“不必了!”虞灵犀厉声打断他,眼中是决绝的疯狂,“你们不就是想退婚吗?不就是想让他死吗?好,我成全你们!”
她猛地起身,作势就要向外走。
“你们回去告诉皇后娘娘!这宁王妃,我不做了!我现在就走,让他立刻毙命!也让天下人都看看,是谁,逼死了当朝亲王!”
李德福吓得腿都软了,一把抱住虞灵犀的腿。
“使不得!使不得啊准王妃!是奴才胡说八道!是奴才该死!您千万不能走啊!”
逼死亲王?
这个罪名,别说他一个太监,就是皇后娘娘,也担不起!
今夜之事,若宁王真的因此死了,他李德福,就是第一个陪葬的!
虞灵犀看着脚下涕泗横流的李德福,心中一片冰冷。
她知道,这场戏,他们赢了。
从今夜起,“娶不了虞灵犀,宁王就得死”这件事,将不再是秘密。
它会成为悬在皇后头上的一把刀,成为她虞灵犀最坚不可摧的护身符。
她慢慢蹲下身,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孟熙,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足以让屋内和屋外所有竖着耳朵听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王爷,你听着。”
“这世上,能救你的人,只有我。”
“能成为你妻子的人,也只有我。”
“你想活,就必须娶我。想娶我,就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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