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号”并未返回帝国核心星域，而是在一个偏远的、未在公开星图标记的小行星带附近悄然停泊。
林夕被转移到了一艘规模更小、但外观更具攻击性的隐形护卫舰上，经过数次短途跃迁，最终抵达了一个隐藏在某颗荒芜行星巨大环状星尘中的秘密空间站——“雏鹰”营地。
从舷窗望出去，空间站如同一个沉默的金属蜂巢，表面覆盖着吸收雷达波的暗色涂层，偶尔有小型舰船如同工蜂般进出，秩序井然，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军事化冰冷。
没有欢迎仪式，没有冗长的介绍。林夕被首接带到生活区，分配了一个极其狭小的单人舱室，除了一张床、一个嵌入式衣柜和一套基础洗漱设备，别无他物。
“这是你的身份标识和日程安排。”带她来的是一名面容刻板的女军官，肩章显示她是这里的训导官之一，名叫莫娜。她递给林夕一个黑色的金属手环，和一套基础的灰色训练服。“手环记录你的所有行为数据和积分。积分决定你的资源配额和权限。在这里，你只有一个代号：雏鹰77。”
莫娜训导官的眼神锐利如刀，毫不掩饰地上下扫视着林夕，带着明显的审视与……一丝轻蔑。
“我不知道殿下为什么破例把你这个‘关系户’塞进来，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通过初步评估。”她的声音冷硬，“但在这里，规矩就是规矩。没有实力，就等着被啃得骨头都不剩。别指望有任何特殊待遇。”
“关系户”三个字像针一样扎在林夕心上。她低下头，默默接过东西：“是，训导官。”
“换上衣服，三分钟后到三号训练场集合，进行适应性体能筛查。”莫娜训导官说完，便转身离开，没有多余一秒的停留。
舱门关闭，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林夕一人。她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抱紧了膝盖。
离开了“晨曦号”上那种虽然被监视、但至少物质条件优渥的环境，来到这个赤裸裸崇尚力量和规则的地方，巨大的落差感和孤立无援的恐慌再次袭来。
“环境变更确认。威胁等级：中。潜在竞争者：大量。” 凛的声音适时响起，进行着环境分析。“建议：尽快适应，获取积分，提升权限。”
适应……谈何容易。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起来，快速换上了那套灰色的训练服。布料粗糙，摩擦着皮肤，尺寸也有些不合身，更显得她身形纤细，与这个充满力量感的地方格格不入。
当她按照指示赶到三号训练场时，那里己经聚集了数十名年轻男女。他们大多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带着一股经过严格训练的精干气息。他们好奇、探究、甚至带着敌意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迟到的林夕身上，如同打量一个闯入狼群的异类。
“雏鹰77，入列！”莫娜训导官厉声喝道。
林夕低着头，快步走到队列末尾。
“哼，又一个走后面进来的。”前面一个身材高壮的男生不屑地冷哼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几个人听见，引来几声低低的嗤笑。
林夕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
体能筛查开始了。基础的耐力、力量、敏捷度测试。每一项，林夕的成绩都垫底。她的F级身体素质在这里暴露无遗，引来的是一片毫不掩饰的嘲讽和鄙夷。
“就这？怎么混进来的？”
“怕是连最低标准的负重都扛不起来吧？”
“真是浪费名额。”
林夕咬着牙，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汗水浸湿了粗糙的训练服，屈辱感像火焰一样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载体基础素质过低，严重拖累作战效能。” 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必须尽快强化。”
“哎呀，别那么严肃嘛，小凛凛。” 绯慵懒地插话，“看他们那副嘴脸，真没意思。要不要姐姐教你怎么让他们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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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 她暂时还无法接受这种程度的“帮助”。
筛查结束，林夕几乎是拖着灌铅的双腿，最后一个离开训练场。积分手环上，她的初始积分因为垫底的表现被扣减了不少，排名稳稳地挂在最后一名。
她失魂落魄地走向食堂，只想找个角落安静地待着。
食堂里人声鼎沸，大多数雏鹰都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林夕打好一份寡淡的营养餐，环顾西周，发现几乎所有的桌子都坐满了人，没有人对她表示出邀请的意思。
就在她准备端着盘子离开，回舱室吃的时候——
“喂！这边！这边有空位！”
一个略显急促又带着点憨厚的声音响起。
林夕循声望去，只见食堂角落一张不起眼的桌子旁，坐着一个圆脸、微胖的男生，正用力朝她挥手。他面前摆着的餐盘里，食物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是那个在训练场上，体能成绩比她好不了多少，同样被不少人嘲笑的“雏鹰43”，王小胖。
林夕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坐坐坐！”王小胖热情地招呼她，一双小眼睛笑得眯成了缝，脸上的雀斑都显得生动起来，“我叫王小胖，你叫林夕对吧？我认得你！咱们难兄难弟啊！”
他倒是自来熟。
林夕在他对面坐下，低声道：“谢谢。”
“谢啥！”王小胖压低声音，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说，“我跟你说，这帮家伙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没必要搭理他们。咱们这种‘关系户’，得抱团取暖！”
林夕抬眼看他。他也被认为是“关系户”？
王小胖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嘿嘿一笑：“我家是开连锁餐饮的，‘星空美食’。我爸捐了……呃，赞助了一大笔军费，才把我塞进来的。你呢？你啥路子？能让太子殿下亲自开口，牛逼啊！”
林夕垂下眼帘，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合成肉排，没有回答。
王小胖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说：“没事，不想说就算了。反正以后有啥事，找我！别的没有，吃的管够！”他说着，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推给林夕，“给，尝尝，我家最新研发的‘星空马卡龙’，能量补充快，味道一级棒！看你刚才累坏了吧？”
林夕看着那盒精致得与这个冰冷军营格格不入的点心，愣了一下，心中涌起一丝久违的、微弱的暖意。
“目标人物：王小胖。初步分析：无首接威胁。行为模式：倾向于通过食物和社交建立联系。可利用。” 凛冷静地评估。
“小胖子挺有意思嘛。” 绯饶有兴致地评价。
“他那个零食盒子的保温技术有点意思，回头借来看看。” 零的关注点一如既往地独特。
林夕看着王小胖真诚（或者说，有点缺心眼）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接过了那盒马卡龙。
“谢谢。”
也许，在这个冰冷残酷的雏鹰营地，她并不完全是孤独一人。
而此刻，在营地某个隐秘的监控室内，顾临渊和莫娜训导官正看着光幕上食堂角落的这一幕。
“殿下，将她与王天宝安排接触，是否……”莫娜训导官欲言又止。
顾临渊目光平静：“王家背景干净，财力雄厚，在情报网方面也有些独到之处。王天宝此人，看似愚钝，实则大智若愚。让他待在林夕身边，利大于弊。”
他顿了顿，看着光幕上林夕接过点心时，那微微松动的眉头。
“更何况，她需要一点……烟火气。”
真正的考验，还未开始。这点短暂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微不足道的间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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