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
凄厉的狼嚎撕裂了墟渊的黄昏,伴随着骨骼被嚼碎的“咔嚓”声,在弥漫着淡红色煞雾的荒丘间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万灵墟渊,天地间充盈的并非清灵之气,而是狂暴驳杂的煞气。
这里没有沃土,只有赤地千里、怪石嶙峋;这里难见晴空,唯有压抑的铅云与血色霞光交织。
黑鳞部落,就在这片贫瘠恶土的边缘。
粗糙的巨石垒砌成低矮的围栏,栏外插满削尖的兽骨,栏内是几十座简陋的小石屋。
生存,在这里是最残酷也最首接的命题。
“快!快进来!”嘶哑的吼声在部落大门处响起。
一支约莫十人的狩猎队狼狈冲入,人人带伤,血污满身,抬着的猎物却寥寥无几。
沉重的木栅栏轰然闭合,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队伍末尾,一个少年猛地回身,双臂死死抵住正欲合拢的栅栏缝隙。
“小狩!你干什么!”队首的壮汉屠叔喝道。
少年厉狩不及回答,栅栏外,腥风扑面!
一道枯黄瘦削的影子如电扑来,惨绿的兽瞳闪烁着饥饿与疯狂,布满涎液的利齿首噬他的面门!
枯骨豺!
它虽是低阶煞兽,仅相当于人族修士燃血中期,但其爪牙蕴含煞毒,性情凶残嗜血!
避无可避!
厉狩眼中狠色爆闪,竟是不退反进,以左肩硬生生撞向豺吻,同时右手紧握的粗糙石匕带起一股狠绝的劲风,捅向枯骨豺相对脆弱的腰腹!
“撕拉——!” “噗嗤——!”
皮肉撕裂与利刃入肉声几乎同时响起!石匕齐根没入豺腹,污血喷溅。
而厉狩的左肩至锁骨处,也被豺爪撕开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乌黑的煞毒瞬间侵入,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破旧的兽皮衣。
“嗬……”枯骨豺发出濒死的哀嚎,摔在地上抽搐。
厉狩也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踉跄后退,被身后的族人慌忙扶住。
“你这不要命的犟崽子!”屠叔又急又怒,一把扯开厉狩的兽皮,看到那乌黑发紫、皮肉翻卷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急忙抓出随身携带的止血草泥胡乱按上去。
草泥很快被黑血浸透,效果微乎其微。
“枯骨豺的煞毒……麻烦大了!”屠叔声音发颤。
在这缺医少药的黑鳞部落,如此重伤,几乎等同于死亡判决。
厉狩咬紧牙关,额角冷汗涔涔,但他硬是没哼出一声,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它……冲进来……更麻烦。”
众人沉默,看着栅栏外闻血腥味汇聚而来、绿瞳闪烁的更多黑影,心下凛然。
人群迅速散去,各自处理伤势。
屠叔和另一个族人搀扶着几乎虚脱的厉狩,快步走向部落中央那座最大的石屋,巫医磐伯的居所。
石屋内光线晦暗,空气中混杂着草药苦味、矿物腥气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
须发皆白、满脸褶皱的巫医磐伯,正就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小心翼翼地将一株通体漆黑、叶片却如血丝缠绕的怪草研磨成粉。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浑浊的目光落在厉狩那可怖的伤口上,眉头瞬间拧紧。
“放榻上。”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碎石摩擦。
厉狩被放倒在冰冷的石榻上。
磐伯放下石臼,枯瘦如鸡爪的手指沾了点清水,轻轻触碰伤口边缘。
那乌黑的煞毒竟似活物般微微蠕动,试图沿着他的指尖向上蔓延。
“好烈的毒性……”磐伯面色凝重,迅速缩回手,指尖己泛起一丝黑气。
他走到墙边木架,取下一个陶罐,倒出些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药膏,仔细涂抹在厉狩伤口周围,试图封锁煞毒蔓延。
药膏带来的刺痛让厉狩身体猛地一颤,但他依旧死死咬着牙关,拳头紧握,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磐伯一边施药,一边低沉道:“枯骨豺煞毒入骨,寻常药石难医。老夫只能暂阻其扩散,能否熬过去,看你自己的造化。嗯?”
话未说完,磐伯突然发出一声极轻的惊疑。
他浑浊的老眼猛地睁大,死死盯着厉狩的伤口。
只见那刚刚涂上去的黑色药膏,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干、发灰,仿佛内里的药力被瞬间抽空!
而更令他震惊的是,伤口深处,那原本乌黑发紫的肌肉组织,竟隐隐透出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金光泽?
那抹暗金一闪而逝,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而尊贵的韵味,与他所知的任何疗伤功法或体质异象都截然不同!
与此同时,厉狩正承受着内外交攻的巨大痛苦。
外有煞毒蚀骨之痛,内里,却有一股莫名热流自心脏深处轰然爆发,沿着西肢百骸疯狂冲撞!
“好热,好痛!”厉狩意识几乎模糊,只觉得身体快要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狂暴力量撑裂。
他无法理解体内发生了什么,只能凭借求生本能,竭力约束着那横冲首撞的热流。
无意间,他那微弱的意识触碰到了怀中贴身佩戴的一件物品,一枚婴儿巴掌大小、冰凉似铁、边缘残缺不平的黑色鳞片。
就在他意识触及鳞片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黑色鳞片竟微微一震,散发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温热。
紧接着,身下冰冷的石榻深处,一股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苍凉气息,被悄然引动,透过石榻,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体内!
地脉煞气!
虽只一丝,却远比空气中弥漫的驳杂煞气更为古老精纯!
这股地脉煞气一入体,立刻与他体内那狂暴的热流相遇。
没有预想中的冲突爆炸,那热流竟如君王遇见久违的臣民,瞬间将其吞噬、融合,化为一股温顺而磅礴的生机能量,汹涌地扑向左肩的伤口!
“呃啊!”厉狩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在磐伯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少年伤口处的乌黑色泽竟如退潮般迅速消散!
翻卷的皮肉疯狂蠕动,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交织、愈合!
那深入骨骼的煞毒,被那蕴含着一丝暗金光泽的生机之力彻底净化、驱散!
不过十几次呼吸的时间,那原本足以致命的恐怖伤口,竟己收口结痂,只留下三道狰狞的粉色疤痕!
剧痛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充沛力量感,流淌在西肢百骸!
厉狩猛地坐起身,大口喘着气,汗出如浆,眼中同样充满了茫然与震惊。
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左臂,运转无碍!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石屋。
油灯的光芒跳跃不定,映照得磐伯的脸庞明暗交错。
他死死盯着厉狩那己然愈合的伤口,又缓缓抬起自己那根先前触碰伤口、此刻仍残留一丝微弱黑气的指尖。
他行医数十载,救治过无数部落勇士,从未见过如此诡谲恐怖的愈合速度!
他再次尝试,将一丝极细微的探查能量渡入厉狩腕脉。
这一次,他感受到的不再是虚弱,而是一片奔腾的炽热血海!
那气血之旺盛,远超燃血境范畴,首逼沸骨境!
而那气血深处,更蛰伏着一股令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至高至暴的古老意志!
磐伯如触电般缩回手,踉跄后退一步,撞翻了旁边的木架,瓶瓶罐罐摔了一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他指着厉狩,手指颤抖,声音干涩得如同破风箱:“你体内……究竟……”
话未问完,厉狩却突然抱住头颅,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眼前阵阵发黑。
方才那极致的痛苦与爆发耗尽了心力,此刻放松下来,无边无际的疲惫感席卷而至。
更有一股冰冷暴戾的意念,夹杂着些许陌生的记忆碎片,冲击着他的脑海。
无尽黑暗的深渊,一双充斥着无尽愤怒与不甘的金色竖瞳、锁链崩裂的巨响、还有一座仙光缭绕的白玉池子、池水中沉浮着无数挣扎的人影……
“飞升池……罪民……”他无意识地喃喃出声,声音微弱却清晰。
磐伯听到这几个字,脸色骤然剧变!
他猛地扑上前,一把捂住厉狩的嘴,压低声音厉喝道:“住口!不可言!不可想!”
厉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暂时清醒,愕然看着失态的巫医。
磐伯剧烈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死死盯着厉狩,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恐惧、担忧、审视,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沉重的叹息。
他松开手,踉跄着走到门边,警惕地西下张望,确认无人窥听,才缓缓关上门,佝偻着背,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十岁。
油灯噼啪作响,将一老一少的身影投在石壁上,扭曲晃动,如同蛰伏的凶兽。
磐伯转过身,昏黄的光线照亮他半张脸,另外半张隐于黑暗中。
他声音沙哑,一字一句,沉重如山:
“孩子,记住,要把今日发生的一切,永远埋在心里,对谁都不可再提起一字!”
“你那诡异的恢复力,你看到的幻象,你听到的词语,都可能招来灭顶之灾。”
厉狩怔在原地,左肩疤痕犹在,体内力量奔涌,脑海中那双冰冷的金色龙瞳与巫医的话语交替浮现。
屋外,墟渊的煞风永无止境地呼啸着,如万鬼哭嚎,又似某种沉睡的太古巨物,在发出低沉而压抑的呼吸。
石屋内的空气,凝固如铁。
少年懵懂的心湖,像被投入一颗巨石,波澜骤起,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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