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滑过。季晚秋依旧每日为卫光换药,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那层薄冰似乎被那晚的挑明和次日的疏离敲裂,却又因随后的公务交集和那碗蜜水,融化成一种更复杂、更胶着的状态。
卫光不再轻易流露那些越界的情绪,他的目光依旧锐利,却时常在她专注工作时,久久停驻,带着一种沉默的审视与难以言喻的探究。
季晚秋则更加谨慎,言行举止恪守“医者”与本分,但偶尔抬眼撞上他深邃的目光时,心跳仍会失控地漏跳几拍。
这日午膳时分,亲兵不仅送来了季晚秋的饭食,还额外多加了一碗明显是将军规格的肉羹。
“将军吩咐,季姑娘连日辛劳,需多加滋补。”亲兵一板一眼地传达。
季晚秋看着那碗香气扑鼻、用料扎实的肉羹,微微蹙眉。军营物资并不充裕,这显然是特殊待遇。她不想接受这种额外的“关照”,尤其是在他们关系如此微妙的时候。
她端起肉羹,径首走向主帐。
卫光正在用膳,简单的几样菜色,与那碗肉羹相比,甚至显得有些简陋。
“将军,”季晚秋将肉羹放在他案上,“此物珍贵,卑职不敢逾矩,还请将军自用。”
卫光抬眼看她,并不意外她的反应。他放下筷子,语气平淡:“给你的,便是你的。军营之中,赏罚分明,你救治伤员有功,这是应得的。”
“救治伤患是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我赏的,你也不要么?”他声音微沉,目光里带上了一丝压迫。
季晚秋垂眸:“无功不受禄。”
帐内静默一瞬。
忽然,卫光拿起勺子,从那碗肉羹里舀起一勺,自然无比地递到她唇边!
季晚秋惊得猛地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么突然?系统!!!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系统:卫光的伤还没好,也没有让宿主回去的指令,宿主再等等。
“不是不受禄?”卫光举着勺子,眼神里竟闪过一丝极淡的戏谑,“那便算我‘请’你吃的。尝尝看,灶房的手艺可有进步?”
这举动太过亲昵,也太过逾越!简首……简首像是调戏!
季晚秋脸颊瞬间涨红,是气的,也是羞的。“将军!请自重!”
“自重?”卫光缓缓放下勺子,眼神渐深,“我如何不自重?赏赐下属不受,亲自相请亦不受。季晚秋,你到底想要如何?”
他的语气听起来竟有几分无奈的质问。
“我只想做好分内之事,将军不必如此……特殊对待。”季晚秋咬着唇。
“特殊?”卫光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或许吧。但这碗肉羹,今必须吃下去。要么自己吃,要么……”他目光扫过那勺子,未尽之语充满暧昧的威胁。
这根本就是无赖!
季晚秋瞪着他,胸口起伏。她知道他是故意的,用这种强势又暧昧的方式,逼她打破自己设定的界限。
僵持片刻。她终究无法真的与他硬顶到底。
最终,她几乎是赌气般,端起了那碗肉羹,声音硬邦邦的:“多谢将军赏赐!”
然后,当着他的面,低着头,快速地、几乎是囫囵地将那碗肉羹吃了下去,仿佛在完成一项任务。
卫光看着她那副憋着气、鼓着腮帮子快速进食的模样,像只被惹急了的小兽,眼底那丝戏谑悄然化为一种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他不再逼她,自顾自地继续用膳。
帐内只剩下细微的咀嚼声。一种古怪的、仿佛共享了什么秘密的氛围在弥漫。
吃完最后一口,季晚秋放下碗,嘴唇因急促的进食而显得格外红润,甚至还沾了一点油光。
卫光的目光在她唇上停留了一瞬,喉结微动,随即移开,淡淡道:“下去吧。”
季晚秋如释重负,行礼告退,脚步略显仓促。
看着她几乎是逃离的背影,卫光的指尖在案上轻轻敲了敲。打破她的镇定,看她露出不同的表情,竟让他心情莫名愉悦。
这场无声的较量,他似乎……扳回一城。
边塞的夜,总是来得格外早。伤兵营的工作告一段落,季晚秋回到自己的小帐,却毫无睡意。
她从随身携带的、材质奇特的背包里(卫光的人检查过,只当是异域之物),拿出一本薄薄的、自己用炭笔和粗糙纸张订成的“笔记”,上面记录着一些草药图谱和现代医学知识的碎片。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为了匹配身份系统给她的。是与过去世界唯一的联系,也是她排遣孤寂的方式。
烛火昏暗,她看得有些吃力。
帐帘轻响。她警觉地收起笔记:“谁?”
“是我。”卫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尚未歇息?”
季晚秋心中一跳,起身掀开帐帘。卫光披着大氅站在门外,手中拿着一盏更亮的油灯,另一只手里竟拿着几卷书简。
“见你帐中烛火昏暗,于目力有损。”他将油灯递给她,目光扫过她刚才匆忙收起、还露出一角的“笔记”,眼神微动,却并未追问,只是将书简也递了过来,“军中所藏医书不多,或许对你有用。”
季晚秋怔怔地接过油灯和书简。油灯的光亮瞬间驱散了帐内的昏暗,也映亮了他轮廓分明的脸。
“多谢将军。”她低声道,心里有些复杂。他时而强势逼迫,时而又细心体贴,让她无所适从。
“不请我进去坐坐?”他忽然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季晚秋僵住。深更半夜,主帅进入一个女子的营帐?这于礼不合,更会惹来无数非议。
“将军,这……于礼不合。”她试图拒绝。
“军营之中,何时讲究这些虚礼?”他淡淡道,目光却不容置疑地看着她,“还是说,你帐中有什么……怕我看见?”
又是试探!
季晚秋心一横,侧身让开:“将军请便。”
帐内狭小简陋,除了地铺和一个小矮几,几乎别无他物。两个成年人站在里面,顿时显得拥挤不堪。彼此的气息清晰可闻。
卫光走进来,很自然地在那唯一的矮几旁坐下,仿佛只是来巡视属下的营房。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本奇怪的“笔记”上:“在看什么?”
季晚秋只好将笔记拿出:“只是一些随手记录的粗浅心得。”
卫光接过,翻看了一下。上面是陌生的字体和一些奇特的图案,他看不太懂,但那工整细致的笔迹和严谨的构图,却让他再次感受到这个女子的不同寻常。
明明她就在眼前,但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像他们的曾经,只有卫光一个人记得的曾经。
“你的‘家传绝学’?”他抬眼看她,烛火在他深邃的眸中跳跃。
季晚秋抿唇不答。
他也不追问,将笔记还给她,转而拿起自己带来的医书卷轴,展开其中一卷:“此处关于金疮药的配方,与你所用之法似乎略有不同,你如何看?”
他竟是真的来讨论医书的?
季晚秋压下心中疑虑,凑过去看。两人距离瞬间拉近,她的发丝几乎要触到他的手臂。
她专注于药方,指尖点着一处药材:“此物性烈,用于止血虽快,却易致伤口灼痛红肿,反不利于愈合。我以为减量代之更好……”
她侃侃而谈,眼神专注而明亮。
季晚秋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做事永远100%的投入,无论是曾经的代码,还是现在的医术,她都能熟练掌握,并且灵活运用。
卫光并未看竹简,而是侧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她。烛光温柔地勾勒着她的侧脸,长睫投下浅浅的阴影,认真的神情有种动人心魄的魅力。她身上那缕独特的清香,在狭小的空间里愈发清晰。
他的目光从她的眉眼,滑落到她开合的红唇上。
季晚秋说到一半,忽然察觉到他的沉默,以及那道过于专注的目光。她猛地停下,抬起头。
西目相对,呼吸交错。
距离太近了。近得能看清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脸颊。
她的心跳骤然失序,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热。
他似乎……又靠近了一点。
帐内空气仿佛凝固了,暧昧如同实质般缠绕上来。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惊醒了季晚秋。
她猛地向后缩回,慌乱地站起身:“时…时辰不早了,将军明日还需处理军务,还请…早些安歇。”
卫光看着她瞬间绯红的脸颊和失措的眼神,缓缓站起身。他没有再逼近,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仿佛带着钩子,能勾走人的魂魄。
“你说得对。”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这些医书,你留着看吧。”
说完,他转身掀帘而出,没有回头。
季晚秋腿一软,跌坐回地铺上,手按着狂跳的心口,久久无法平静。刚才那一刻,她几乎以为他要……
而帐外,卫光站在寒冷的夜风里,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那股躁动的火焰。
她的气息,她的慌乱,她认真时的模样……竟比烈酒更易醉人。
这场拉扯,他越来越沉迷其中,而她,似乎也开始乱了方寸。
猎物,渐渐露出了的破绽。
而他,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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