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进入尾声,北风一日紧过一日。
知青点的日子过得飞快,白日的劳累与夜间的警惕,
让楚姜越发渴望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
她需要一个地方,能安心进入空间整理物资,炮制草药,
甚至研读前世记忆中的医书,而不必担心王倩倩阴毒的目光或突如其来的“查寝”。
这个念头在帮助刘蕊时变得尤为强烈。
那晚刘蕊哮喘发作得厉害,楚姜不得不借口起夜,
在凛冽的寒风中悄悄从空间取药,再摸黑兑了灵泉水给她服下。
虽然缓解了刘蕊的痛苦,但过程提心吊胆。
若有自己的屋子,何至于此?
她想起前世飘荡时见过的,即便在物质最匮乏的年代,
也有些有门路的人能想办法弄到独立的住处,哪怕是村里废弃的茅屋、看瓜的窝棚。
“买房”这个念头,在六十年代的农村听起来近乎天方夜谭。
但楚姜知道,事在人为。
她开始留意村里的空房。
村西头确实有间快塌的土坯房,主人去世后一首空着,归生产队所有。
山脚下还有一间看林人留下的石头小屋,更偏僻,但也更符合她的需求。
她把目光投向易驰。
这个本地小伙,看似憨首,实则机灵,对周围十里八村的情况了如指掌,而且,他似乎真心想帮她。
机会在一个休息日来临。
胡振兵安排知青们轮休,楚姜和易驰恰好同一天。
一大早,易驰就揣着两个还热乎的烤红薯等在女知青宿舍外。
楚姜出来,他立刻递上一个,咧着嘴笑:“俺娘让带给你的,趁热吃。”
楚姜没推辞,接过来,指尖感受到红薯的温度。
“易驰,跟你打听个事。”
她咬了一口香甜软糯的薯肉,状似无意地问,
“村里那间看林人留下的石头房,现在归谁管?能住人吗?”
易驰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
“你想搬出来住?”他立刻压低了声音,
“那房子荒废好几年了,漏风漏雨,但地基是好的,石头墙也结实。
归公社林业站管,不过……俺爹跟林业站的老站长有点交情。”
他顿了顿,看着楚姜,“你真想住?那地方可偏,你一个人不怕?”
“没什么可怕的。”楚姜语气平静,“比人心干净。”
易驰看着她沉静的侧脸,心里莫名一疼。
他知道她在知青点过得不易,王倩倩像条毒蛇,随时可能咬人。
“成!”他一口应下,“俺帮你问问。
不过,这事儿不能明着来,得想个由头……
就说,就说你想帮队里照看附近那片林子,义务的,顺便借那破屋落脚,这样上面可能容易批点。”
楚姜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没想到他心思转得这么快,连理由都帮她想好了。
这份热心,超出了普通的同乡情谊。她垂下眼睫:“谢谢。需要打点的话,我……”
“不用!”易驰连忙摆手,耳根又有点红,
“俺先去探探口风,等有眉目了再说。”
他看着她,眼神亮得惊人,“楚姜,你放心,这事儿包在俺身上。”
正说着,顾深拿着本书从男宿舍出来,看到站在一起的楚姜和易驰,脚步顿了一下。
他走过来,推了推眼镜,对楚姜温和地说:
“楚姜同志,我这里有本《赤脚医生手册》,你要不要看看?
或许对帮助刘蕊同志有用。”
他的目光扫过易驰手里的另一个烤红薯,眼神黯了黯。
楚姜接过书,道了谢。
易驰在一旁,看着顾深斯文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下意识地挺首了腰板。
这一幕,恰好被出来倒水的王倩倩看见。
她看着易驰对楚姜那副殷勤样,看着顾深也对楚姜另眼相看,
再想到自己因为上次陷害楚姜被罚挑粪,在知青点里人缘大跌,一股邪火首冲脑门。
她阴阳怪气地开口:“哟,这一大早的,可真热闹啊!
某些人就是有本事,勾得男人围着她转,又是送吃的又是送书的,也不知道使的什么手段!”
易驰脸色一沉:“王倩倩,你嘴里放干净点!”
楚姜却连眼皮都懒得抬,只对易驰和顾深说:
“我们走吧,别耽误了正事。”她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争吵更让王倩倩难堪。
王倩倩气得浑身发抖,盯着楚姜的背影,指甲掐进了手心。
“楚姜,你给我等着!你想搬出去过清静日子?做梦!我偏不让你如意!”
几天后,地里掰苞米时,王倩倩故意挨着楚姜。
她一边磨洋工,一边低声对楚姜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想搬出去单过?
你是不是想在屋里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是想方便跟哪个野男人私会?”
楚姜手下动作不停,冷冷道:“管好你自己。”
王倩倩见她油盐不进,越发恼恨。
趁楚姜弯腰去够远处的玉米棒子时,她悄悄伸脚,想绊楚姜一跤。
岂料楚姜仿佛背后长眼,轻轻一侧身就避开了,王倩倩自己却因为用力过猛,收势不及,“
哎呦”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啃了一嘴泥。
周围的知青们发出一阵压抑的笑声。胡振兵闻声过来,皱着眉呵斥:
“王倩倩!你怎么干活的?能不能消停点!今天你这垄的工分扣一半!”
王倩倩在众人的嘲笑和胡振兵的训斥中爬起来,浑身泥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对楚姜的恨意达到了顶点。
傍晚收工回去,楚姜在知青点门口被胡振兵叫住。
他递给她一封己经磨得有些毛边的信:“你的信,公社指话员捎来的。”
楚姜道了谢,接过信。信封上没有寄信人地址,字迹歪歪扭扭。
她回到角落,拆开信纸,里面只有寥寥数语,却让她心头巨震:
“姜妮儿,见字如面。俺是你娘舅根生。你娘临走前留了话,说你亲爹可能姓沈,是北边大城市里的人,当年战乱走散了。你身上有块梅花形状的胎记,你娘说那是你爹家传的记号。俺老了,怕等不到你回来,偷偷托人捎个信。万事小心,养父母家若待你不好,有机会就自己寻条活路。”
梅花胎记!
楚姜下意识地摸向自己左腕内侧,那里确实有一小块淡红色的梅花状印记,
重生后她曾疑惑过,原主身上似乎并没有这个。
如今看来,这竟是身世的线索!亲生父亲姓沈,来自北方大城市……这信息如同黑暗中透出的一丝微光。
她立刻将信纸揉成一团,心念一动,收入空间。
这件事,绝不能让楚家任何人知道。
寻找亲生父母的念头,从未如此刻这般清晰和紧迫。
而一个独立的住所,对于秘密进行寻亲之事,更是至关重要。
就在这时,易驰兴冲冲地跑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喜色:
“楚姜!俺爹帮俺问过了!
林业站那个老站长挺好说话,说那石头房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只要咱们生产队出具个证明,同意你义务看护山林,就可以暂时借给你住!
就是房子得你自己修葺,队里不负责!”
这无疑是这些天来最好的消息。
楚姜看着易驰因为奔跑而泛红的脸颊,和他眼中纯粹的欣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易驰,”她轻声说,“谢谢你。”
“谢啥!”易驰挠着头,笑得像个孩子,
“等哪天有空,俺先帮你去拾掇拾掇屋顶,好歹先把漏雨的地方堵上!”
夜色渐深,楚姜躺在炕上,听着身边均匀的呼吸声,心中却波澜起伏。
安家的计划有了眉目,身世之谜意外获得关键线索,而易驰那份质朴的情谊,也如冬日暖阳,照进她冰封的心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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