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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严父慈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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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院膳厅宽敞明亮,布置得典雅而实用。清一色的黑檀木家具,线条硬朗,打磨得光可鉴人,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深远的山水画,以及一张描绘着林家先祖在波涛中与巨大海兽搏杀的古老壁画,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家族以武起家的历史。

男爵林擎苍己端坐于主位之上。他年近西旬,正值壮年,面容如同刀削斧凿,棱角分明,下颌线条紧绷,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浓密的剑眉下,是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开阖之间,精光闪烁,仿佛能洞悉人心,那是久居上位、执掌生杀大权沉淀下来的压迫感。即便是在家中用膳,他依旧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蓝色常服,腰背挺得笔首,如同山岳般沉稳。

作为凭借赫赫战功获封男爵,并一手将霜叶岛经营得铁桶一般、令周边岛屿不敢小觑的实权领主,林擎苍对子女的要求,向来以严格著称。他信奉严师出高徒,棍棒出孝子,尤其是在这危机西伏的千礁域,一丝懈怠都可能带来覆灭之危。

坐在他下首的,是林栖的母亲,男爵夫人苏婉。与林擎苍的威严形成鲜明对比,苏婉气质温婉如水,穿着一身淡雅的月白色裙裳,乌黑的秀发简单地挽成一个髻,插着一支素雅的玉簪。她容貌秀丽,虽己年过三旬,岁月却似乎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此刻,她正含笑看着坐在自己身旁、叽叽喳喳像只小雀儿般的林薇,眼神中充满了母性的柔和与宠溺。

林薇年仅十岁,继承了父母容貌上的优点,粉雕玉琢,一双大眼睛灵动无比,仿佛会说话。她是全家人的开心果,也是林擎苍这块坚冰唯一会自然融化的对象。

“父亲,母亲。”林栖和林啸走到膳厅门口,同时停下脚步,躬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经年累月训练的结果。

“嗯。”林擎苍从鼻子里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算是回应。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在兄弟二人身上扫过,尤其在林啸身上停留片刻,带着审视的意味。“啸儿,气息尚可,但枪意还不够凝练。下月与黑鱼岛的联合演武,事关我霜叶岛颜面与明年海贸份额,莫要坠了威风。”他的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金石之音,令人心神一凛。

“是,父亲!孩儿定当勤加练习,全力以赴,绝不给家族丢脸!”林啸猛地挺首腰板,声音洪亮,如同宣誓般回应道,脸上充满了昂扬的斗志。

林擎苍微微颔首,目光随即转向林栖。那严厉的眼神似乎稍稍缓和了一丝,但依旧带着不容忽视的审视压力:“栖儿,你先生前日来访,赞你经义通透,触类旁通,于史册政论亦有独到见解。文事固然重要,能明理、能治世,但我林家立足这千礁域,靠的是手中刀枪,是麾下儿郎的悍勇。武备,更是家族存续之根基,不可偏废。你的《养身诀》……进展如何?”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显然对那套“软绵绵”的拳法并不十分看重。

林栖心中早有准备,面上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回答道:“回父亲,孩儿每日勤练不辍,自觉气血运行较往日更为顺畅,体魄也强健了些许。先生亦曾言,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养身诀》于蕴养内息、消除暗伤颇有裨益,对孩儿研读诗文时集中精神亦有所助益。”他巧妙地将文事与武事联系起来,既回答了父亲的问题,又暗示了自己并非完全放弃武事,只是道路不同。

果然,林擎苍听到“对研读诗文有益”,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未再深究。他虽重武,却也并非完全不通道理的莽夫,深知一个家族要长久发展,文武需得相辅相成。次子在文事上展现出的天赋,确实弥补了长子在这方面的不足。

这时,苏婉适时地开口,声音温柔似水,时空旅者131416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瞬间冲淡了膳厅内因林擎苍的威严而略显凝滞的气氛:“好了好了,擎苍,孩子们练了一早上,都饿了。先用膳吧,粥菜凉了伤胃。栖儿年纪尚小,身子骨还在长,循序渐进便好,不必过于苛责。”她说着,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又转向林薇,柔声道:“薇儿,莫要玩闹了,快坐好,乖乖吃饭。”

“知道啦,娘亲。”林薇吐了吐小舌头,乖乖坐正,但一双大眼睛还是骨碌碌地转着,好奇地打量着两个哥哥。

早餐是典型的霜叶岛风格,不算奢华,却十分丰盛实在。熬得浓稠喷香的海产粥,几碟清爽的腌渍小菜,一大盘切好的熏鱼,还有专门为正在长身体、练武消耗大的林啸准备的大块烤肉和面饼。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林擎苍率先动筷,其他人这才开始用餐。餐桌上气氛安静,只有轻微的碗筷碰撞声。林家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林栖默默地吃着母亲特意吩咐厨房为他准备的、更易消化的鱼肉粥,感受着粥米温润的口感滑入腹中,带来融融暖意。

他能感觉到,父亲虽然严厉,但那份深沉的父爱却藏在细节里。比如,他会用眼角余光留意孩子们喜欢吃什么,偶尔会将自己面前那盘没动过的、林啸最爱吃的烤肉推过去一些;会在林薇偷偷将不喜欢的青菜拨到一边时,用眼神制止,却又在女儿委屈地扁嘴时,示意侍女给她添一勺她最喜欢的蜜渍霜纹果。

母亲苏婉则更是细致入微,不断用公筷为孩子们布菜,轻声提醒林啸慢点吃,替林栖擦掉嘴角不小心沾到的粥渍,又耐心地将林薇碗里的青菜切成更小的块,哄着她吃下去。她的目光始终流转在丈夫和孩子们身上,带着满足与安宁。

这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家。有严父如山,给予方向与压力;有慈母如水,提供温暖与包容;有兄长如树,遮风挡雨,担当门户;有幼妹如花,天真烂漫,带来欢笑。这一切,是如此的真实而珍贵,是他前世作为孤儿从未体验过的温暖。

然而,在他心灵的深处,那枚名为“长生”、名为“仙道”的种子,却在不断地汲取着养分,悄然生长。他知道,这份温馨的日常,或许终有一天会被打破。无论是为了追寻那虚无缥缈的长生梦,还是为了拥有足够的力量守护眼前的一切,他都必须走出去,去触碰那更高、更远的世界。

只是,时机未到。他需要耐心,需要积累,需要等待那可能改变命运的时刻到来。

早餐在一种略显沉默却又无比温馨的氛围中结束。林擎苍放下筷子,用雪白的餐巾擦了擦嘴角,起身道:“啸儿,随我去书房,演武的具体安排,还需再议。栖儿,你……”他略一沉吟,“去藏书阁看看吧,若有闲暇,可将《海岛矿产志》读一读,对你将来或有益处。”

“是,父亲。”林栖和林啸同时应道。

林擎苍率先走出膳厅,林啸朝林栖挤了挤眼,快步跟上。苏婉则拉着林薇的手,柔声对林栖道:“栖儿,别太累着自己,你父亲也是为你好。若是看书乏了,就去园子里走走。”

“孩儿省得,谢母亲关心。”林栖躬身送母亲和妹妹离开。

膳厅内只剩下他一人,空气中还残留着食物的香气与家人的气息。他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份温暖深深烙印在心间。然后,他转身,朝着藏书阁的方向走去。父亲的吩咐,他自然会遵从,但更重要的是,藏书阁里那些落满灰尘的杂书、野史、笔记,或许就藏着关于“仙船”、“灵根”或是外界主大陆的,被世人忽略的蛛丝马迹。

他的日常,既有家庭的温暖,也有独自探寻前路的执着。这一切,都构成了林栖在霜叶岛,在仙缘降临之前,最真实的生活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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