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站在急诊大厅的窗前，暴雪如刀片般切割着夜色。玻璃上凝结的霜花模糊了她的倒影，只映出一双清冷却藏不住疲惫的眼睛。
她指尖还残留着档案柜金属的寒意。那份标注“顾沉舟·心理评估（未归档）”的文件夹，此刻正静静躺在她白大褂内侧口袋里。
走廊尽头的脚步声突兀响起，像是踩在她心跳的间隙。她猛地转身，风衣下摆扫过桌角，一张泛黄的病历纸悄然滑落，被她迅速踩住。
“这么晚了，你在查什么？”声音从门口传来，低而冷，像手术刀划开空气。
林知夏抬头，看见顾沉舟立在阴影里，眉眼被廊灯拉出锋利的轮廓。他肩头落着未化的雪，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值班顺路整理资料。”她语气平稳，手指却不自觉收紧，“陈主任说近期要抽查心理档案。”
顾沉舟缓步走近，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他目光落在她微微起伏的胸口，又缓缓移向她脚边那张被压住一角的纸。
“心理档案？”他冷笑一声，“我的记录不在常规系统里。你是怎么进的加密柜？”
林知夏喉间一紧。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闪现：【任务进度冻结，宿主暴露风险上升至78%】
她强迫自己首视他的眼睛。“我只是担心你。最近你值夜班太频繁，情绪波动也……”
“担心我？”他打断她，声音陡然抬高，“上次模拟手术你故意压我一分，现在又翻我隐私？林知夏，你到底想做什么？”
窗外一道闪电劈下，映得他眸底泛起暗红。那一瞬，她仿佛看见前世手术室门前，他浑身是血地抱着她，嘶吼着“别死”。
“我没有——”她想解释，却被他逼近的气息堵回喉咙。
“你知道那场事故后，我做了七次心理评估吗？”他声音低下去，带着某种压抑的痛，“只有一次，我说了真话。”
林知夏瞳孔微颤。她知道那份报告的存在——系统曾提示它是揭开真相的关键。
“那你……说了什么？”她轻声问。
顾沉舟忽然盯住她脚边。“你踩着什么？”
她下意识挪开脚，那张病历纸被穿堂风掀起一角，模糊的字迹一闪而过：“……重生计划·阶段三……”
电光石火间，顾沉舟己俯身拾起。他盯着那行字，眼神骤然锐利。
“这是什么？你们组织的代号？”他逼近一步，“是不是和当年那场手术有关？是不是你们……害了她？”
林知夏脑中轰鸣。她猛地抓住他手腕：“我不是敌人！顾沉舟，听我说——”
话音未落，整栋楼骤然陷入黑暗。应急灯挣扎着亮起，洒下幽绿的光，像手术室的无影灯残影。
“停电了。”她喃喃道，却感觉手腕一紧。
顾沉舟反手扣住她脉门，力道大得几乎掐进骨缝。他在黑暗中贴近，呼吸拂过她耳际。
“你的脉搏……不对劲。”他声音发沉，“每分钟62次，节律完全规整，像机器。”
林知夏心头剧震。系统从未提醒过生理异常会暴露。
“紧张而己。”她试图抽手，却被他牢牢钳制。
“不是紧张。”他低声说，“是精准。你的心跳，像被设定好的程序。”
远处传来杂乱脚步声，可能是电工巡检。两人同时屏息，黑暗中只剩彼此交错的呼吸。
“告诉我实话。”他拇指她腕间动脉，像是在确认某种数据，“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
林知夏闭了闭眼。雪夜、血泊、心电监护仪的长鸣——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
“我们……本该在一起。”她嗓音沙哑，“可那场手术毁了一切。你怪我逃走，可那天我是去拿救命药……”
顾沉舟身体一僵。“你说什么？”
“你还记得八岁那年，我在你家后院种下的那株山茶吗？”她忽然开口，“你说它活不了，可第二年春天，它开了花。”
他呼吸一顿。那株山茶，是他母亲临终前最后看到的东西。
“你怎么会知道……”他声音微颤。
“因为我也记得你背我去医院的路。”她仰头望他，眼中泛起水光，“你说‘别怕，我背着你，就不会摔’。”
黑暗中，顾沉舟的手终于松了几分。那一瞬，他仿佛看见小女孩蜷在他背上，雪花落在她睫毛上。
但下一秒，他猛然清醒。“够了！这些细节可以查到！你以为编个故事就能洗清嫌疑？”
林知夏心口一痛。她不该提这些的——系统警告在脑中炸响：【信息泄露等级：危】
“我不是编造。”她退后半步，“有些事你不会相信……比如，我己经经历过一次人生。”
顾沉舟冷笑：“重生？你是说网络上那些荒谬的‘系统觉醒者’传闻？”
她没否认。沉默本身己是回答。
应急灯忽明忽暗，映得她脸色苍白如纸。她忽然想起系统任务栏闪烁的红字：【关键节点触发：真相揭示度达40%，是否继续？】
“如果我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敢做主刀？”她盯着他，“因为你梦见患者在你手下死去，而那个梦……来自真实。”
顾沉舟猛地将她抵在墙上，听诊器冰冷的金属头贴上她颈侧。
“谁告诉你的？”他声音近乎咬牙切齿，“那份未公开的评估报告，只有三个人看过。”
林知夏感受到他掌心的颤抖。那是自责的烙印，是她前世拼尽全力也无法抚平的伤。
“没人告诉我。”她轻声道，“是我亲眼看着你，在手术台前崩溃。”
电流突然恢复，灯光刺破黑暗。两人同时眯眼，身影被拉长在冰冷的地砖上。
顾沉舟松开她，却弯腰捡起另一张掉落的纸——是系统自动生成的任务日志残页。
“每日训练：心肺复苏+3级，解剖学记忆强化，情感干扰抵抗……”他念着，眼神越来越冷。
“这是……体能记录。”她试图夺回，却被他抬手避开。
“情感干扰抵抗？”他讥讽道，“所以你接近我，也是任务之一？”
“不是！”她急切道，“我追你，从来不是任务！”
“可你现在做的事，比任务更可怕。”他盯着她，“你窥探我的过去，操控我的情绪，甚至……知道我不该知道的事。”
林知夏望着他眼底的寒霜，心如刀割。她宁愿他打她骂她，也不愿看他用这种眼神看她。
“如果你一定要查我……”她缓缓摘下腕表，露出内侧一行小字，“就从这个编号开始吧。”
表盘内刻着一串数字：SY-7391。那是系统初始绑定码，也是她唯一的破绽。
顾沉舟记下号码，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会查清楚你的秘密。无论你来自哪里，做过什么。”
他转身欲走，却又停住。“那株山茶……去年死了。”
林知夏怔住。
“我把它烧了。”他背对着她，“就像烧掉所有不该存在的回忆。”
脚步声渐远，消失在雪夜里。林知夏靠墙滑坐，掌心攥紧那张写满“重生”的病历。
系统提示再次响起：【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超标，启动保护机制：记忆屏蔽倒计时——12小时】
她苦笑。原来连痛苦，都要被系统计算。
窗外，暴风雪愈演愈烈。急诊大厅的电子屏忽然闪出一条消息：【紧急通知：明日早八点，召开医疗事故复核听证会】
她盯着那行字，指尖发凉。
而此刻，顾沉舟站在医院天台，手机屏幕亮着——他刚黑入某个隐秘数据库，输入了那串编码：SY-7391。
页面加载出一行字：【实验体林知夏·状态：活跃·关联目标：顾沉舟·情感同步率：87%】
他盯着“情感同步率”五字，指节发白。
雪落在他肩头，无声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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