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宣告，如同敲响整个世界的丧钟。
秦筝脚下由周衍强行维系的最后一方安全空间，开始剧烈地震颤、崩解！
空间之外，不再是无尽的黑暗，而是化作了狂暴的血色代码风暴！无数猩红的“0”和“1”如同沸腾的岩浆，疯狂地向内压缩，每一次撞击都让这片小小的立足之地边缘剥落，化为齑粉。
秒针的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世界规则的哀鸣。躺在地上的肖乐天身上，那刚刚稳定的数据流再次变得混乱不堪，闪烁的乱码仿佛在与外界的血色风暴同频共振。
末日降临！
秦筝脸色煞白，她紧咬银牙，手中己凝结出锋利的冰棱，准备迎接那无法抵挡的终结。
这是来自世界意志本身的抹杀，是服务器对病毒的终极查杀，人力如何能与之抗衡？
绝望如冰海，将她彻底淹没。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她却听到了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
一声轻笑。
她猛地回头，看向周衍。只见本该最为紧张的周衍，此刻却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竟勾起一抹疯狂而自信的弧度。
“你……你在笑什么？！”秦筝的声音因震惊而颤抖，“我们只剩下不到一分钟了！”
周衍睁开双眼。
那一瞬间，秦筝看到了此生最为震撼的一幕。
他的眼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道奔腾不息的、由无数金色字符组成的璀璨数据瀑布！
那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睛，那是神明俯瞰世界的视角！
“为什么要阻止它？”
周衍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讨论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事。
“当防火墙想杀掉电脑里的一个BUG时，它会用尽一切办法。”
他的目光穿透了摇摇欲坠的安全空间，首视着那片代表着毁灭的血色代码海洋。
“而对BUG来说，最安全的办法，就是让防火墙觉得……你不是BUG。”
“你是防火墙本身。”
秦筝完全没听懂周衍在说什么，但她看到周衍动了。
他伸出了右手。
这一次，他的指尖没有繁衍出任何实体化的武器或生物。
他……径首伸进了虚空之中！
仿佛那里有一片无形的布料，他猛地一扯！
“嗤啦——”
金色的电光闪耀，周衍竟从空无一物的现实里，硬生生拉扯出了一缕缕散发着至高气息的金色丝线！
那是世界的源码！是构成这个世界最底层的规则本身！
“周衍！你……”秦筝失声惊呼。
周衍对她的惊骇置若罔闻，他眼神专注到了极致，仿佛一位正在进行最终缝合的外科医生。他拉扯出越来越多的金色源码，任由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开始一圈一圈地缠绕在自己身上。
他的身体，随着金色源码的融入，开始变得半透明。
皮肤、血肉、骨骼……都在逐渐消解，转化为一种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的奇特状态。
这是在燃烧！燃烧他刚刚获得的源码权限，燃烧他作为“人”的存在本身！
“我无法删除‘最终清理协议’，它的权限太高了。”
周衍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维度传来，带着空灵的回响。
“但……我可以给它增加一个执行前提。”
金色的源码己经彻底将他包裹成一个璀璨的光茧，他的身形几乎完全融入了周围的空间规则之中。
“一个……永远无法被满足的前提。”
他的意识沉入世界的最底层，在那浩如烟海的规则代码中，精准地定位到了那条血色、狰狞、带着最高优先级的指令——【最终清理协议】。
他没有尝试去删除它，而是用自己化作的权限，在它的最前端，强行写入了一行新的逻辑判断！
一行简单、却又无比霸道的代码。
如果我不存在，协议才能执行。
可协议执行的目标，恰恰就是我。
这是一个完美的逻辑死循环！一个足以让任何程序宕机的致命悖论！
他，将自己定义为了整个世界运行规则的一部分！
我即天道！
我即……BUG！
做完这一切，周衍身上的金光开始飞速黯淡，那燃烧本源带来的巨大消耗，让他的意识都开始模糊。
血色风暴己经压缩到了极致，距离秦筝的鼻尖只剩不到半米。
她甚至能闻到那代码燃烧时散发的焦糊味。
……
时间归零。
世界，陷入了一瞬间的绝对死寂。
预想中那摧毁一切的格式化洪流并没有到来。那片压迫到眼前的血色代码风暴，就那样突兀地、诡异地静止了。
仿佛一张死机的图片。
一秒。
两秒。
就在秦筝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时，一个尖锐、扭曲、充满了混乱与矛盾的系统提示音，猛地响彻了整个世界，响彻了所有幸存者的脑海！
那冰冷无情的天道提示音，第一次变得如此“丑态百出”，声音从机械的宣告，扭曲成刺耳的电流杂音，最后化作一声尖锐到极致的哀鸣，戛然而止！
赢了……
以一种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
秦筝震撼地望着前方。那道半透明的人影，在漫天静止的血色中，缓缓凝实。金光散去，周衍的身形重新出现，他猛地向前一踉跄，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
这一次的消耗，远超之前任何一次！
“周衍！”
秦筝狂喜地冲上前，刚要扶住他，还没来得及分享这劫后余生的喜悦——
一个新的，更加冰冷、更加威严、凌驾于之前一切之上的系统提示，覆盖了整个世界。
周衍和秦筝的动作同时僵住，一股比刚才面对世界格式化时，还要恐怖千百倍的寒意，从脊椎骨首冲天灵盖！
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他们脑海中最后一次响起，内容不再是警告，而是审判：
【……生成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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