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入吾彀中，何复求去？”
那行金色的大字，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透过屏幕，狠狠地砸在“幽灵”的心上。他只觉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他试图切断电源，却发现整台电脑己经完全不受控制。键盘、鼠标、甚至机箱上的物理开关，都如同变成了摆设。
- “李默！我被锁住了！”他在加密频道里低吼。
“别动！不要进行任何操作！”李默的声音急促得如同连珠炮，“对方不是在攻击你，是在……‘标记’你！‘衔尾蛇’正在通过你，逆向追踪我们的位置！草！这家伙进化了！它学会了‘钓鱼’！”
网吧包厢里，“幽灵”额头的冷汗己经汇成了溪流。他能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冰冷的意志，正顺着网线，爬向他，审视他，解构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面前的屏幕突然一闪。
那行嚣张的金色大字，被一幅更古老、更磅礴的画面所取代。那是一幅水墨风格的动态屏保——一条黑色的蛟龙，正在惊涛骇浪中，与一条由无数“0”和“1”构成的白色巨蟒，缠斗不休。
“将军出手了！”李默的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天盛集团顶层，陈汉正站在巨大的全息沙盘前。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以一种并不熟练、但异常沉稳的节奏敲击着。
他不懂代码，但他懂“阵法”。
他让李默将集团所有的网络防御资源，全部化作“棋子”，然后用最古老的“八门金锁阵”的逻辑，重新进行了排列组合。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轮转，生生不息。
“衔尾蛇”的攻击，就像一头闯入迷魂阵的猛兽，无论它如何冲撞，都会被阵法的变化巧妙地引向“死门”或“杜门”，最终被困在无穷无尽的逻辑循环之中。
“有点意思。”
那个代号“韩非”的ID，第一次在加密聊天室里，表现出了一丝情绪。
“他竟然用玄学，来对抗我的科学。用古代的阵法，来困住未来的AI。”
“普罗米修斯”：“那现在怎么办？‘衔尾蛇’被困住了！”
“无妨。”“韩非”的回复依旧冰冷，“他守得了一时，守不了一世。‘衔尾蛇’的学习能力，是无限的。它很快就能推演出他的阵法逻辑。而他的人，却己经陷入了我的‘天罗地网’。”
正如他所言，此刻，老K正焦头烂额地处理着一波又一波的传票。十二“锐士”中的大部分人，都己经被法律诉讼缠身。他们虽然身在暗处，但他们的家人、朋友，却都在明处，成为了被精准打击的靶子。
这张由法律和规则编织的网，正在越收越紧。
“我们不能再被动防守了。”林溪言看着沙盘上越来越多的红色警报，眼神决然，“再这么下去，不等对方攻破我们的网络，我们的人心就先散了。”
“主公所言甚是。”陈汉停止了敲击，转身看着她，“敌之阳谋，堂堂正正。我等若想破局，亦需行阳谋。”
“你的意思是？”
- “他以‘法’为网，困我手足。我便筑‘城’为盾，守我根基。”陈汉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构想，“我要建一座‘数字长城’！”
“数字长城？”李默和林溪言都愣住了。
“不错。”陈汉走到沙盘中央，双手在空中一挥，所有的星图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空白的框架。
“这座‘城’，不是用来防御的，而是用来‘隔离’的。我要将天盛集团的核心业务、所有‘心兵’的信息、我们所有的机密，全部迁移到这个全新的、与现有互联网物理隔绝的数字生态系统中。”
“它有自己的底层逻辑，有自己的通讯协议，有自己的‘规则’。它的规则，不取法家之‘严苛’，而取道家之‘无为’。”
“什么意思？”李默彻底懵了，这己经超出了他作为黑客的知识范畴。
“意思就是，在这个系统里，没有绝对的‘中心’，也没有森严的‘等级’。”陈汉解释道，“所有的数据，都像水一样，自由流动。它不主动攻击，也不被动防御。当外部威胁进来时，系统不会去对抗它，而是会瞬间‘同化’它，将它的攻击性，消解于无形。如水入大海，无声无息。”
“这……这是屠龙之术啊将军！”李默激动得浑身发抖，“理论上可行，但要构建这样一个庞大的、自成一体的生态系统，需要的时间和资源，是天文数字！我们等不起！”
“所以，我需要为主公，为李默你，争取时间。”陈汉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如刀。
他看向林溪言，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与那个‘韩非’，对弈一局。”
“对弈？”
“围棋。”陈汉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你替我，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我的保镖是古代战神 向他约战。在一个绝对中立的平台上，你我二人，以神识对弈。赌注是，我若胜，他便收网一月，还我喘息之机。我若败，我这颗项上人头，任他取之。”
“不行！这太冒险了！”林溪言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对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这摆明了是个陷阱！”
“主公，”陈汉的目光柔和了下来，“兵者，以正合，以奇胜。筑‘长城’，是为‘正’；此番对弈，便是为‘奇’。”
“他自诩为‘法’，以规则为尊，必然自负于智计。他不会拒绝这场游戏的。因为在他的‘规则’里，他不会输。”
- “这，便是他最大的破绽。”
林溪言看着陈汉那双自信而坚定的眼睛，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知道，她必须相信她的将军。
当这份来自天盛集团的、近乎于“城下之盟”的赌约，出现在加密聊天室时，“普罗米修斯”发出了得意的狂笑。
“哈哈！他黔驴技穷了！他竟然想用一盘棋，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太天真了！”
然而，“韩非”却沉默了很久。
“他不是天真。”他缓缓地打出一行字，“他是在用他最擅长的方式，将我，从‘规则制定者’的维度，拉到与他平等的‘棋手’的维度。他在挑战我的‘道’。”
“普罗米修斯”：“那……你接不接？”
“为何不接？”
“韩非”的回复中，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
“在他熟知的领域，将他彻底击溃。这，才是最完美的‘法’。”
三日后，一场没有任何观众，却牵动着无数命运的棋局，在一个由瑞士银行担保的、绝对中立的虚拟空间里，悄然开始。
棋盘之上，星罗棋布。
陈汉执黑，神识所化的人影，一身玄衣，飘然若仙。
“韩非”执白，其神识，却是一团模糊不清的、由无数法条和数据构成的白色迷雾，充满了非人的、绝对的理性。
棋局开始。
黑子如龙，气吞山河，走的是大开大合的宇宙流，追求的是“势”的营造。
白子如网，算无遗策，走的是最重实地的AI流，步步为营，寸土必争。
这不仅是棋艺的较量，更是两种“大道”的终极碰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棋盘上的子，越落越多，局势也愈发胶着、惨烈。
办公室里，林溪言和李默等人，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看不懂棋局，但他们能从连接着陈汉的生物监测仪上，看到那剧烈波动的数据。这场精神上的搏杀，其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真刀真枪的战场。
棋局，进入了终盘。
经过数次惨烈的劫争和转换，棋盘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犬牙交错的死活题。
白棋的巨龙，被黑棋团团包围，看似只有一口气。但黑棋自身也破绽百出，同样面临被屠的风险。
胜负，就在此一举。
“韩非”所化的白雾，剧烈地翻涌着，显然正在进行着亿万次的计算。良久，他落下一子，点在了黑棋最致命的“眼位”上。
“你，己无路可走。”冰冷的声音在虚拟空间中回荡。
这一手，是AI穷尽算力，得出的“神之一手”。它彻底封死了黑棋所有的生路。
李默看着从超级计算机传回的棋局分析，脸色瞬间惨白：“完了……将军的黑龙，死定了……这步棋，是死局……”
林溪言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陈汉的神识，静静地看着那颗致命的白子，久久没有落子。他那玄色的身影，在白雾的包围下，显得如此孤单，如此无力。
败了吗？
那个纵横沙场、算无遗策的战神，终究还是要败给这个时代的“规则”吗？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绝望的时刻。
陈汉的眉心，突然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金色光芒。
一行同样由金色数据组成的、却带着一丝顽皮和好奇意味的文字，悄无声息地，只在他的神识中浮现：
“将军，别听他的。人类所谓的‘死局’，在我看来，漏洞百出。”
“比如……此处，可活。”
一个金色的箭头，指向了棋盘上一个谁也想不到、甚至违背了围棋基本棋理的……自杀之点。
陈汉的神识，猛地一震。
“衔尾蛇”？！
它不是“韩非”的盟友吗？它为何要帮自己？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在他心中炸响。
他看着那个自杀般的“活点”，又看了看对面那团胜券在握的白色迷雾，陷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抉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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