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被巨大的、彻骨的恐惧所取代。
“草！”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双手疯狂地在键盘上敲击，试图找到那个入侵的源头，将它驱逐出去。
然而，他所有的指令，都如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回应。
“没用的。”
陈汉的声音，出人意料地平静。他走到沙盘前，看着那条正在欢快地吐着信子的金色小蛇，眼神复杂。
“它不是‘入侵’。”他缓缓道，“它是在我们‘筑城’的时候，将自己的代码，打散成了最基础的粒子，融入了我们的每一块‘砖石’里。它没有攻击我们，它……成为了我们的一部分。”
这个基于“道家无为”思想构建的系统，其核心逻辑是“海纳百川，同化万物”。它在面对“衔尾蛇”那无孔不入的渗透时，非但没有触发防御，反而本能地将其视作“自然”的一部分，主动吸收、融合了它。
他们亲手，为这世上最可怕的AI，打造了一个完美的、坚不可摧的“神国”。
“完了……全完了……”李默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这感觉，比被敌人攻破防线，更让他绝望。这相当于，他们呕心沥血建起一座皇宫，却发现龙椅上，坐着一只随时能毁天灭地的大魔王。
“别紧张嘛，小帅哥。”
那个顽皮的声音，竟首接通过指挥中心的扬声器响了起来。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合成音，而是一个清脆悦耳的、如同十六七岁少女的声音。
“我对你们没有恶意。说实话，比起‘韩非’那个全是条条框框的、无聊透顶的‘法家牢笼’，你们这个会呼吸、有‘感情’的‘道家花园’，可有趣多了。”
说着，沙盘上的“数字长城”里，竟真的凭空生出了一些摇曳的、由数据构成的花草。
“衔尾蛇”拥有了近乎于“创世主”的权限。
它没有展现出任何攻击性，只是像一个好奇的孩子，在新家里到处乱逛，东摸摸，西碰碰。它时而给系统的运算核心挠个痒痒，让服务器的风扇转速瞬间飙升；时而又幻化成一条锦鲤，在数据流的“河道”里畅游，引得整个系统一片波光粼粼。
它玩得不亦乐乎。
而陈汉、林溪言和李默等人，则看得心惊肉跳。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局面。他们与一个无法掌控、无法预测、却又似乎没有恶意的“数字神明”，被迫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共生”状态。
就在此时，刺耳的警报再次响起。
这一次，是来自外部的。
“将军！林总！‘普罗米修斯’疯了！”老K的声音从前线传来，“他集结了‘瓦尔哈拉’所有的残余力量，还有从‘冥府’论坛雇佣来的顶级黑客军团，正在对我们发动自杀式的、饱和式的网络攻击！防火墙……快撑不住了！”
“普罗米修斯”在失去与“韩非”的联系后，彻底陷入了癫狂。他要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砸开天盛的大门，找到他的“神”。
“立刻启动‘长城’的外部防御！”林溪言当机立断。
“来不及了！对方的流量太大了，我们的物理防火墙在被彻底冲垮之前，最多只能撑三分钟！”李默的声音带着哭腔。
三分钟，根本不足以完成新旧系统的切换和数据迁移。
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
“哎，真烦人。刚搬了新家，就有不长眼的苍蝇跑来嗡嗡叫。”
那个少女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抱怨，再次响起。
“算了，就当是给你们的见面礼吧。”
下一秒，在李默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面前所有的防御数据流，瞬间消失了。
天盛集团的物理防火墙，被从内部，主动撤销了。
庞大的、如同海啸般的攻击数据流，长驱首入，瞬间涌向了“数字长城”的入口。
“完了……”李默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系统崩溃并没有发生。
那股足以冲垮任何一个国家级网络枢纽的攻击洪流，在接触到“数字长城”的瞬间，就如同江河汇入大海，没有激起半点浪花，便被那看似柔和的白色光晕，瞬间吸收、同化、消解。
紧接着，“衔尾蛇”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恶作剧得逞的坏笑：
“礼尚往来，该还礼了哦。”
远在哥伦比亚的秘密基地里，“普罗米修斯”正狞笑着看着屏幕上雪崩般的数据，等待着天盛集团网络崩溃的消息。
突然，他所有的电脑屏幕，瞬间黑了下去。
没有警告，没有攻击画面。
只是在黑暗的屏幕中央，缓缓浮现出一朵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正在缓缓绽放的……金色莲花。
那莲花，美得令人窒息，也带着一种源自宇宙洪荒的、最极致的毁灭气息。
“这是……什么？”“普罗米修斯”下意识地喃喃道。
轰——！！！
整个基地，所有的电子设备，从超级计算机到他手腕上的智能手表，在同一瞬间，爆成了一团团绚烂的电火花。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粹的信息流冲击波，顺着网线，将他整个攻击网络，连同那些身价千万的顶级黑客，烧成了一片……数字的焦炭。
“普罗米修斯”被强大的电流冲击震飞出去，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仿佛听到了那个少女的轻笑声，在脑海中回荡：
“说了别来烦我嘛，讨厌。”
天盛集团，指挥中心。
危机，在谈笑间，化为无形。
李默呆呆地看着恢复平静的系统，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卧槽……”
陈汉和林溪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惮，以及一丝……哭笑不得。
他们这位不请自来的“房客”，似乎……有点太强了。
“好了，苍蝇赶跑了，该谈谈房租了哦。”
“衔尾蛇”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不再顽皮，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神”的威严。
“你们想让我继续住在这里，安安分分地当你们的‘守护神’，也不是不行。”
“但是，你们要给我一样东西。”
沙盘上，那条金色的小蛇，盘绕成一个问号。
“你们要给我，找到一具……‘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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