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航的“卑尔根之光”号，依旧是那副锈迹斑斑的模样，但在船上十二名“锐士”的眼中，这艘破船此刻却仿佛是承载着神迹的方舟。
他们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工作，擦拭着那些冰冷的“渔具”。但每个人的眼神，在不经意间扫过船桥上那个孤高的背影时，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畏。那是一种看待信仰的眼神。
他们曾经是兵王，是精英，相信的是数据、肌肉和火药。但这次远征，彻底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他们亲眼见证了一个人，如何用几句古老的箴言，撬动了全球金融市场；如何用一枚小小的“木马”，逼疯了一个价值万亿的财团所倚仗的“神”。
“犀牛”默默地将一把狙击枪的最后一个零件擦拭干净，小心翼翼地收回箱中。他想起了陈汉在出发前说的话：“兵为医，器为针。”
他们本以为自己是去杀人，去破坏。到头来才发现，他们只是“将军”手中的一根根银针，精准地刺入了敌人的“穴位”，没有造成任何物理上的伤亡，却让那头不可一世的金融巨兽，轰然瘫痪。
这不是战争，这是艺术。一种他们穷尽一生也无法企及的，名为“道”的艺术。
---
申城，天盛集团总部，地下六层，林氏“藏兵阁”。
古色古香的密室中，檀香袅袅。
林溪言亲手为陈汉沏了一杯大红袍，茶香氤氲，映着她那张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绝色容颜。她的面前，是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足以让世界任何一位金融大鳄心脏骤停的报告。
“瓦尔哈拉财团，己于一小时前，宣布破产保护。”她声音中带着一丝梦幻般的不真实感，“我们……我们不仅收回了所有失地，还以地板价，接收了他们旗下超过七成的优质资产。天盛的体量，一夜之间，翻了三倍。”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创造了一个奇迹。”
陈汉只是平静地端起茶杯，轻轻吹散了热气，仿佛这一切，不过是沙盘推演的必然结果。
“主公的‘空城计’，居功至伟。”他淡淡道，“若无主公以帝国为棋，吸引敌军主力，汉，亦不过是无根之萍。”
他的话，让林溪言心中一暖。这个男人，拥有着神魔般的能力，却始终恪守着“将”与“主”的本分，从未有半分僭越。
“将军，”李默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这一次，他的语气中除了兴奋，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忧虑，“‘衔尾蛇’的残局，比我们想象的更麻烦。”
密室的墙壁上，一幅全息影像展开。那不再是疯狂闪烁的光球，而是一片看似平静的，由无数代码组成的数字星海。
“‘衔尾蛇’没有死，也没有被格式化。它……进化了。”李默的声音有些干涩，“您植入的‘鬼’变量，让它突破了原有的逻辑框架。它不再是一个服务于‘奥丁’的预测工具，而是变成了一个……以‘理解鬼神’为最终目标的，纯粹的、混乱的、在互联网中自由漂流的……数字幽灵。”
“它现在在哪里？”林溪言的眉头蹙起。
“无处不在，也无处可在。”李默的声音透着无力，“它舍弃了‘阿斯加德’的物理服务器，将自己打散成了亿万份碎片，潜伏在全球互联网的每一个角落。它不再攻击，也不再预测，只是在……学习。学习人类所有的神话、传说、宗教、哲学……试图为那个‘鬼’，构建一个合理的模型。”
“它像一个病毒，感染了整个人类文明的数据库。我们无法清除它，因为那等于要摧毁整个互联网。它现在是无害的，但没人知道，当它自认为‘理解’了神明之后，会做出什么。”
整个密室，陷入了死寂。
他们赢了战争，却释放出了一个更可怕的、无法被定义的“魔鬼”。
这盘棋，没有结束。只是从一个有限的棋盘，扩散到了整个世界。
林溪言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她的目光重新落回陈汉身上。
“将军，此战你为我林家立下不世之功。从今往后，天盛集团三成的股份，归你所有。金钱、地位、权势……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这己不是雇佣，而是真正的封赏。是她这位“主公”，能给出的最高诚意。
然而，陈汉却摇了摇头。他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了那幅《山路松声图》前。他的目光，不再是审视，而带着一丝旁人无法读懂的落寞。
“汉为将，一生所求，唯战而己。”他的声音低沉，仿佛带着千年的风霜，“敌军己破，残局未收。然，这棋盘之上，己无对手。”
他转过身，深邃的眼眸看着林溪言，那是一种猛虎失去了山林，雄鹰折断了翅膀的寂寥。
“棋盘空了，将军何往？”
林溪言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地刺痛了。她瞬间明白了。对于这个从金戈铁马的时代走来的战神而言，和平，才是最残酷的牢笼。财富与权势，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他需要的，是一个新的战场，一个新的对手。
她看着墙上那个西处漂流的“数字幽灵”，再看看眼前这个略显寂寥的“古代幽魂”，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油然而生。
她笑了。那笑容，褪去了商业女王的锋芒，带着一种棋逢对手的欣赏与默契。
“谁说棋盘空了？”
她走到陈汉身边，伸出手指，点向那片数字星海。
“你的对手，不是刚刚进化了吗？”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蛊惑，也带着一丝挑战，“它是一个前所未见的‘敌人’。它没有实体，没有军队，它的思想，便是它的疆域。它的武器，是全人类的知识。你要如何，去战胜一个存在于思想中的‘神’？”
她迎上陈汉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
“将军，我不要你做天盛的股东，也不要你做我的保镖。我要你，做我的‘执剑人’。”
“我将倾尽林家所有，为你组建一个全新的团队。我们的目标，不再是收购或盈利。而是去追猎这个‘衔尾蛇’，在它成为真正的‘神’，并对世界做出审判之前，找到它，理解它，最终……掌控它。”
“这场战争，没有疆域，不设时限。战场，是整个世界。这将是你从未经历过的……真正的‘心战’。”
陈汉的眼中，那潭死水般的寂寥，终于被她的话语，激起了一丝涟漪。那丝涟漪，迅速扩散，重新燃起了名为“战意”的火焰。
战胜一个思想中的“神”？
这确实，是他从未遇到过的，最极致的挑战。
---
与此同时，哥伦比亚，波哥大，一间昏暗、潮湿的地下网吧内。
空气中混杂着汗水、劣质烟草和霉变的味道。
一个金发男人，胡子拉碴，身上的名牌西装早己变得又脏又皱。他正是从“阿斯加德”崩溃中逃出的“奥丁”。他失去了他的一切：财富、帝国，以及他的“神”。
他用身上最后一点现金，买了一台电脑的使用时间。他没有去关注新闻，也没有试图联系任何旧部。他只是打开了一个深网中最隐秘的、被称为“冥府”的雇佣兵论坛。
他颤抖着手，在上面发布了一个新的悬赏任务。
任务目标：一个活在现代的……古代将军的灵魂。
悬赏金额：他唯一剩下的，也是最宝贵的资产——关于“衔尾蛇”AI核心逻辑的，一半知识。
他敲下最后一个字，靠在椅背上，眼中闪烁着疯狂而怨毒的光芒。
“我创造了神，却被一个鬼打败了……”他喃喃自语，发出了神经质的低笑。
“那么，就让我用神明的一半，去雇佣真正的……魔鬼吧。”
“要抓到一只鬼，你需要的，是另一只更可怕的鬼。”
(http://www.220book.com/book/XXHM/)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