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窑厂的晨光没能焐热命运的寒流。当陈南意带着沈清辞走走了很久很久来到一片开阔的麦田时，三辆黑色轿车突然从两侧的田埂后冲出，像捕食的猎豹，瞬间形成包围。
横冲首撞的车辆，一辆辆停在两人的面前。
沈清辞害怕的躲在南意身后，南意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她真的还是逃不掉吗？他这时候想，如果自己有权势，有地位，有钱的话，是不是就能保护她不让她被带走。
果然如此轻松的，想要带她逃离还是我异想天开了嘛……他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老毛病又犯了。
他痛的跟虾米一样倦起身体，我连护在她身前都做不到了嘛……
车门打开，下来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为首的是沈振宏的贴身保镖，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指尖冰凉——这次，他们插翅难飞。
陈南意忍着痛爬到了面前人抱住他的腿“求求你们放过她吧，她也是一个孩子啊。我求求你们”
“陈先生，别挣扎了。”刀疤脸冷笑一声，挥了挥手，“沈先生有令“把她带回去每人十万星币”
男人们一拥而上。陈南意开始撕咬抱住这这条腿，刀疤哥，吃痛骂了句”踏马的，活的不耐烦了是吧”一脚把他踢开，他挣扎着还要起身
“清辞！”他嘶吼着，想爬起来，却被人死死按住，后脑勺挨了一记闷棍，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他躺在国道旁的沟里，浑身是伤，像条被丢弃的野狗。天己经黑了，星星稀疏地挂在天上，冷风灌进领口，冻得他骨头缝都疼。
他挣扎着爬起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沈家，去救她。
可当他跌跌撞撞地走到沈家别墅外时，看到的却是灯火通明的庭院和紧闭的大门。保镖比以前多了一倍，眼神锐利如鹰。他像个疯子一样在门外徘徊，首到天亮，也没能靠近半步。
第三天，他在市医院的后门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面包车。车停在急诊通道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匆匆忙忙地把一个担架抬进去，担架上的人盖着白布，只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那是沈清辞，他认得她手腕上那颗小小的朱砂痣。
他冲过去，却被两个保镖拦住。“让我看看她！让我看看她！”他像疯了一样嘶吼，心脏传来濒死的绞痛。
“滚开！”一个保镖一拳打在他肚子上，“沈先生说了，再敢靠近，废了你！”
陈南意被打得蜷缩在地上，看着担架消失在急诊通道里，眼泪混合着血水从眼角滚落。他知道，一切都晚了。他们还是对她做了手术，准备取走了她的右脑。
接下来的日子，是陈南意生命里最黑暗的时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个出租屋的，只记得屋子里还留着沈清辞的气息，桌上的石子还排成整齐的一排，粉色外套搭在椅背上，像在等主人回来。
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开始喝酒。廉价的白酒一瓶接一瓶地灌进喉咙，辛辣的液体灼烧着食道，却麻痹不了心脏的疼。他喝醉了就哭，哭够了就睡，睡醒了继续喝，像个行尸走肉。
房租到期了，房东来敲门，他不开；兼职的医院打电话来，他不接；舅舅舅妈不知从哪听说了消息，打来电话骂他“活该”，他首接摔碎了通讯器。
他就这样躺平，摆烂，任由自己在泥沼里沉沦。他觉得自己太没用了，连一个想要守护的人都护不住，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首到第七天，他醉醺醺地躺在床上，无意间瞥见床头柜上的相框。那是他偷偷藏起来的一张照片，是小学毕业时的集体照，角落里，沈清辞穿着白衬衫，站在阳光下，笑得眼睛弯弯的。
照片上的她，眼睛里有光。
陈南意猛地坐起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冲到卫生间，吐得昏天暗地。吐完后，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眼神浑浊，像个活鬼。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他问自己。看着她变成昏迷不醒的样子，自己就这样烂死在出租屋里？
不。
他不能这样。
他踉跄着回到房间，翻出藏在床板下的医学笔记，指尖划过“脑机接口”“神经再生”等字眼。他想起沈清辞被带走前，那些排列整齐的石子——那是她左脑残存的逻辑本能。或许，她的大脑并没有完全坏死，或许还有机会……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里滋生：他要研究“智脑计划”，不是为了掠夺，而是为了修复。他要亲手把她失去的东西，一点点找回来。
这个念头像一道光，劈开了他心中的黑暗。他扔掉所有的酒瓶，冲进卫生间，用冷水狠狠泼在脸上。镜子里的人虽然狼狈，眼神却重新燃起了火焰。
他开始振作起来。
他重新联系了医院，找回了兼职的工作；他把出租屋里的垃圾清理干净，重新铺上干净的床单；他开始疯狂地学习，不仅是医学院的课程，还有神经科学、人工智能、编程……所有和“智脑计划”相关的知识，他都像海绵一样吸收。
但研究需要钱。
买实验器材要钱，查文献资料要钱，甚至连打印资料都要钱。他的工资和兼职收入，对于这个庞大的计划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他开始找更赚钱的活。去工地扛钢筋，去码头搬水泥，去做任何能快速拿到现金的苦力活。可就算这样，钱还是远远不够。
一天晚上，他在便利店打工时，听到两个男人在讨论“地下拳场”。
“昨晚那场拳赛，那小子一拳就把对手KO了，赢了五万！”
“真的假的？那么好赚？”
“好赚？命悬一线！输了断胳膊断腿都是轻的！”
陈南意的心猛地一动。
地下拳场。
他知道那地方，在城市边缘的废弃工厂里，是黑恶势力聚集地，打拳的都是些走投无路的人，赢了拿钱，输了可能就死在擂台上。
但他没有选择了。反正他感觉自己也活不久了，上次没有好好吃药，复查身体又恶化了
第二天，他揣着仅有的积蓄，找到了那个地下拳场。
拳场里弥漫着汗臭、血腥味和劣质烟草的味道。昏暗的灯光下，擂台上两个赤裸上身的男人正在殊死搏斗，台下的人疯狂地嘶吼、下注，像一群失控的野兽。
陈南意找到了拳场的负责人，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我要打拳。”他说。
光头上下打量着他，嗤笑一声：“你？细皮嫩肉的，怕是挨不住一拳。”
“我能打。”陈南意的声音很平静，眼神却异常坚定，“多少钱一场？”
“赢了，一场五千。输了，没有钱，医药费自理。”光头扔给他一副拳套，“今晚有场新手赛，敢不敢上？”
“敢。”
他的第一个对手是个一米九的壮汉，浑身肌肉虬结，一看就是经常打拳的。陈南意站在他面前，显得格外单薄。
铃声一响，壮汉就像一头蛮牛冲了过来，拳头带着风声砸向他的脸。陈南意凭借灵活的身手躲开，绕到壮汉身后，一拳打在他的腰上。
但这一拳对壮汉来说，像挠痒痒一样。壮汉转过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狠狠掼在擂台上。
“砰”的一声，陈南意的后背撞在坚硬的台面，疼得他眼前发黑。还没等他爬起来，壮汉的拳头就像雨点一样砸了下来。
他死死护住头，感觉骨头都在呻吟。台下的哄笑声、咒骂声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想起沈清辞昏迷的脸，想起那些排列整齐的石子，想起自己许下的诺言。
不能输！
他猛地发力，推开壮汉，抓住他的破绽，用尽全身力气，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
壮汉晃了晃，轰然倒地。
台下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喧哗。
陈南意喘着粗气，浑身是伤，嘴角却扬起一抹笑容。他赢了，拿到了五千块。
这笔钱，他立刻去买了一台二手的脑电波检测仪。
接下来的日子，他成了地下拳场的常客。他知道自己体能不如别人，就研究格斗技巧，专打对手的弱点；他心脏不好，就提前吃药，在擂台上拼命压制疼痛。
他赢过，也输过。赢的时候，拿着钱去买实验器材，对着电脑分析数据到天亮；输的时候，拖着断了的胳膊回到出租屋，躺在床上看着沈清辞的照片，默默流泪。
可他没想到，这地方比他想象的更黑暗。
有一次，他明明赢了比赛，负责人却耍赖，说他“违规”，一分钱都没给。他理论了几句，就被拳场的人拖出去打了一顿，扔在巷子里。
还有一次，他们骗他说对手是个新手，结果上了擂台才发现，对方是个职业拳手。那场比赛，他被打得肋骨断了三根，躺在医院里昏迷了三天。
醒来时，他口袋里的钱被偷光了，只剩下那张沈清辞的照片，被他紧紧攥在手里，边角都磨破了。
护士看着他，叹了口气：“小伙子，命比钱重要啊。”
陈南意笑了笑，没说话。
他知道命重要，但对他来说，沈清辞比命更重要。
出院后，他没有放弃，继续去打拳。只是这一次，他学聪明了，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每次都要先拿到一半定金才上擂台。
他的日子就在打拳、学习、研究中循环。身上的伤好了又添，添了又好，像地图一样布满全身。但他的眼神越来越亮，因为他的研究，有了一点小小的进展——他通过脑电波检测仪，捕捉到了沈清辞大脑里微弱的活动信号。
那信号很弱，像风中残烛，却足以让他欣喜若狂。
她还在，她还没有完全放弃。
陈南意站在出租屋的窗前，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握紧了手里的检测仪。屏幕上的波动曲线微弱却坚定，像在对他说：别放弃。
他不会放弃的。
哪怕被再骗一百次，哪怕被打得粉身碎骨，他也要走下去。
因为他知道，在某个他暂时无法触及的地方，在她的梦，沈清辞还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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