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岸小筑
李璇知一入小院，屋内立刻就有人打开房门迎了出来。
“小姐，你回来啦！”
见到之前急冲冲出门而去的身影终于归来，梳着总角的女童，脸上的神情顿时转忧为喜。
望着小跑着来到面前的女童，李璇知抬手揉了揉女童的脑袋，“倒是让你担心了。”
“小姐这是去做了什么？
“进去说。”
带着女童回到屋内，李璇知摘下银白面具朝前一甩。
银白面具在空中迅速变化，化为一枚兔子样式的小巧银白雕像，而后雕像月白灵光闪铄，当其彻底落在桌子上的时候，已然变成一只雪白的毛茸茸小兔。
雪白小兔双足一落到桌上，四脚一蹬就从果盘之中取下了一个和自身几乎差不多大小的水果，小屁股靠着果盘一坐，就双足抱着水果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能确定是他吗？”
李璇知一边往前走，一边朝着雪白小兔问道。
雪白小兔进食不停，可一道清脆的话音还是在房间内响起，“小公主，我只是一只可怜的小兔子，请别要求我太多，我只能确定他身上的确有月光的气息。”
“气息和之前的对不上？”
对于这只疲懒兔子有着相当了解的李璇知，一下子就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对方乃是卯兔煞符化身，又曾接受过月神赐福，不管月之气息多么微弱和隐晦，它也能够感知到，并进行对比，如今无法确定，那大概率就是因为两份月之气息没能对上。
“差别有点大。”
得到这不出意外的回答，李璇知神情不由一黯，“果然不是他嘛。”
“也不一定。”
雪白小兔停下进食，双耳微微抖动，抬起鲜红如玉的眼瞳望向同样一身白衣如雪的女子，“也有可能是你们的相遇太早了，他还只是一个炼气修士，就算真是‘他’也不会是现在的他。”
李璇知眉心微蹙，缓身在桌边坐了下来，“你的意思是，我离开太虚之时可能发生了时间错位，导致我和那人早已不存在同一时间点？”
太虚之地，法则消融，混乱无序，近乎混沌，时空失序倒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根据她这一路上了解到的情况来看，那些妄图进入太虚的存在，‘一日白发’、‘百年一刹’的案例都是真实存在的。
“小姐……”
李璇知接过女童递来的茶水。
“我可没这么说。”
雪白小兔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舔了舔爪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趴在水果上。
“不过，你倒是可以换个思路，被困太虚的人可不少，和你困在一起的人也有一些，为什么偏偏只有你被送了出来？”
闻言，李璇知的视线骤然对上雪白玉兔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执杯的手指无意识地微微一颤。
茶水荡起细微的涟漪，一圈圈散开，如同她此刻的心绪。
“因果颠倒？！”
她的话音依然清冷，可此刻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斗。
“噗嗤。”
雪白玉兔没忍住，两只长耳朵又抖了抖，露出了人性化笑容。
它又啃了一大口水果，含糊不清地说道：“这就不是我所能够确定的事了。”
李璇知放下茶杯，已然无心理会玉兔那看戏的姿态。
如果真是先有了‘果’，那么当下必然是要有‘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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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若仅仅只是猜测……
“……你还看出了什么？”
“没了，洞察非我所长，你能看出的就是我能看出的。”
“卯兔的确更擅听，可你也是月神亲自开智、赐福的玉兔，寻常的遮掩在你面前毫无意义，你在隐瞒什么？”
“我可没有隐瞒。”
雪白玉兔异常玩味地笑道：“只是水中望月，永远也无法看清月亮的真实模样，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会有例外。”
闻言，李璇知清冷的眸子里顿时不复平静。
“小姐？”
“无事。”
李璇知笑着放下茶杯，拍了拍女童的小脑袋，“玄清宗很快就会大开山门，到时，我们一起去拜山。”
“啊？”
女童神情错愕，“我也要去吗？”
“你不想拜入玄清宗？”
“不！不是……”
女童连连摆手，“我，我怎么可能进玄清宗？小姐你也说了，玄清宗可是道门魁首，是此世最为顶尖的修行宗门……”
“所以才要进玄清宗啊。”
李璇知浅浅一笑，双手将女童抱起，揽入怀中，脸上神情也是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近来好好修行，你一定能进玄清宗的。”
“可，可我才炼气二层，还是一个奴儿……”
“你现在是秋儿，早已不是什么奴儿了，相信我，哪怕是玄清宗，也一定会对你敞开大门的。”
万载岁月与她而言不过是眨眼而逝的瞬间，那一道道能与真仙论道、敢与天妖一试锋芒的神君身影，仿佛还在眼前，可怀中沦为凡人奴婢的神君血脉却无比清淅地告诉她何为沧海桑田。
女童小脑袋在女子怀里拱了拱，嗡声道：“恩，我相信小姐！”
“不愿叫姐姐，进了宗门之后，可就要叫师姐了。”
“小姐永远都是小姐……”
……——……
哪怕心有困惑，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或许是最近来此的人的确比较多，方鸿和金虎几番找寻之后，才终于在碧云湖东侧的小雾山上找到了一座还算不错的洞府。
小雾山不高，灵脉也不算出众，只是山间时辰云雾缭绕，颇有几分仙家景致。
此山最好的两座洞府也不过是二阶上品，方鸿多花了点灵石，很是顺利地租下了其中一座。
而等他找好洞府，金虎也没有闲着，只是短短几日，通过丹鼎派的关系很快就也找到一支合适的猎妖队。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不用送了，快则两月，慢则四、五月我就会回来一趟。”
“愿师兄武运昌荣。”
站在洞府门口，方鸿拱手相送。
“你也要小心。”
金虎最后摆了下手，身影一跃而起，御剑朝西而去。
目送金虎的身影消失在天际，方鸿转身步入洞府，身后石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对方选择在搏杀中磨砺己身，而他也需要一段安稳的时间来消化、沉淀近来的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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