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护城河边的柳树枝头冒出第一抹新绿时，江南的春天总算挣脱了冬的余韵，迈着轻快的步子来了。冰雪消融后的河水泛着粼粼波光，岸边的泥土里钻出嫩绿的草芽，空气里弥漫着的青草香，连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苏清颜的画廊也换上了春装。她把冬日里的腊梅图收了起来，墙上挂上了新画的《柳岸春晓》——画中护城河边的柳树垂下万千丝绦，几只燕子斜掠过水面，岸边的石凳上坐着一对依偎的老人，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得让人心里发颤。
“春天就是要画点鲜亮的颜色。”苏清颜拿着画笔，在画布上点缀了几朵鹅黄色的迎春花，回头对叶傲天笑，“你看，这样是不是更有春意了？”
叶傲天刚从图书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本线装诗集。他走到画前，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嗯，有‘草长莺飞二月天’的味道了。”
“你还会背诗呢？”苏清颜有些意外，放下画笔凑过来，“什么诗？”
“是清代高鼎的《村居》。”叶傲天把诗集递给她，翻开其中一页，“‘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你看这诗里的景，跟你画的多像。”
苏清颜轻声念着诗，眼前仿佛真的出现了诗中的画面：杨柳依依，春烟袅袅，孩子们牵着风筝在河边奔跑，笑声像银铃一样。她眼睛一亮：“真的很像！傲天，我们把诗和画结合起来好不好？”
“怎么结合？”叶傲天饶有兴致地问。
“我把这首诗画出来，你帮我把诗写在旁边。”苏清颜指着画布的留白处，“你的字好看，写上去肯定很配。”
叶傲天有些犹豫：“我的字哪有陈馆长写得好。”
“你的字有你的味道。”苏清颜拉着他的手，眼里满是期待，“就像你的人一样，看着温和，其实藏着力量。”
被她这么一说，叶傲天心里暖暖的，点了点头：“好，我试试。”
他找出笔墨纸砚，在画旁的留白处凝神静气，提笔写下那首《村居》。他的字确实不如陈馆长那般苍劲有力，却带着一种独特的沉稳流畅，笔画间透着几分空间古族符文的韵律，与画中的春意相得益彰。
“真好看！”苏清颜拍着手赞叹，“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叶傲天放下笔，看着画与诗的组合，也觉得别有一番韵味。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迷上了这种“诗画结合”的创作。苏清颜画画，叶傲天题诗，成了阁楼里最温馨的日常。
苏清颜画了一幅《杏花微雨》，画中细雨如丝，杏花沾露，叶傲天就在旁边题了“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她画了《荷塘初醒》，画里荷叶刚露出尖尖角，几只蜻蜓立在上面，叶傲天便题“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有时叶傲天也会找一些不那么出名的小诗，比如一首不知名的古人写的“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苏清颜便依着诗画了一幅江南水乡的春雨图，画里乌篷船泊在岸边，船里的人披着蓑衣，听着雨声入眠，意境悠远。
陈馆长来看过他们的“诗画合璧”，连连点头：“好，好啊！画有灵气，字有风骨，相得益彰，妙哉！”他提议道，“不如把这些画挂在图书馆的阅览室里，让读者们也欣赏欣赏？”
苏清颜和叶傲天都觉得好。于是，那些带着诗韵的春景画，便挂在了图书馆的阅览室里。读者们看书累了，抬头就能看到墙上的画与诗，仿佛能闻到画里的花香，听到诗里的雨声，心里的浮躁也渐渐消散。
“这画里的春天，跟咱们护城河边的一模一样。”一个常来借书的老人看着画，感叹道，“这字也写得好，看着就舒心。”
念念也常来图书馆，每次都要在画前站很久，小手指着画上的诗，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她最近在学唐诗，叶傲天题的诗正好帮她复习，小姑娘学得格外认真。
“苏姐姐，叶哥哥，你们能不能也给我画一幅？”一天，念念仰着小脸请求道，“我想把它挂在我的房间里。”
“当然可以。”苏清颜笑着点头，“你想要什么样子的？”
“我想要一幅放风筝的！”念念眼睛亮晶晶的，“就像那首诗里写的，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好。”
没过几天，一幅《纸鸢图》就画好了。画里几个孩子在护城河边放风筝，有蝴蝶形状的，有金鱼形状的，还有一个孙悟空形状的风筝飞得最高，几乎要钻进云里。念念穿着红棉袄，举着线轴跑得最欢，小脸上满是笑容。叶傲天在旁边题了那首《村居》，还在角落里写了“赠念念”三个字。
念念收到画时，开心得蹦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抱着画跑回家，非要让妈妈立刻挂在她的房间里。晚上，她躺在床上，看着墙上的画和诗，做梦都在笑。
春天的脚步越来越快，护城河边的花一朵接一朵地开，柳丝绿得发亮，河水暖得能映出云的影子。苏清颜和叶傲天的诗画也越来越多，每一幅都透着对春天的热爱，对生活的珍惜。
叶傲天偶尔会想起空间坟场的苍凉，想起那些浴血奋战的日子，但更多的时候，他会看着身边认真画画的苏清颜，看着墙上诗与画的交融，觉得此刻的平静与温暖，才是他真正想要守护的世界。
诗里有远方，画里有日常，而他的世界里，有她。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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