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谓的“维持秩序”，分明就是为了把自己留在这里。
然后任由自己和王腾相遇，相杀。
他眼角的馀光，瞥了瞥一旁的钱山。
钱山嘴角轻轻扬起，带着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林修。
而远处的王腾，则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冷笑，象是阴谋得逞。
“完了，难不成这王腾和钱家联合起来，要阴我？”
林修心中有点乱，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钱山，道：“既是李长老的命令，我自当遵从。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将从储物袋内，悄悄拿出两张奔雷符和两张霹雳符，塞进了赵大川的手心。
“川兄，不要慌。拿着符，跟在我身边。一旦发现任何不对，立刻离开。”
赵大川一把攥住雷符，连连点头。
做完这一切，林修便与钱山一起，拿着执事堂的玉牌，开始在人头攒动的坊市之中，维持起秩序。
赵大川和钱禄，紧紧跟在二人身后。
钱山带着林修一边走，一边状似随意地对林修说道：“林执事，你知道今天这是什么活动吗？”
“不知。”林修淡淡地回应。
“呵呵，你知道这些高高在上的内门师兄、真传弟子，屈尊来到我们这外门坊市，是来买什么的吗？”钱山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
“无非是阵法符录，丹药器材吧……”林修随口回了句，他的心思还放在怎么对付王腾身上。
“错，他们，是来买人的。”钱山语不惊人死不休。
“买人？”林修闻言震惊。
“不错。这些天之骄子，身后的势力，已经为他们提供了数之不尽的修炼资源。但有些东西，却是资源也无法替代的。””钱山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比如，一些特殊的修炼功法，需要吸纳不同属性的灵力，来中和自身的功法弊端；又或者，一些强大的秘术，需要有人作为鼎炉或媒介，来辅助修炼。”
“所以，他们便会来我们这外门坊市，挑选一些资质、修为都还算不错的弟子，买回去，辅助自己修炼，被买回去的人，也被我们称为‘人材’。”
人材？
这两个字，让林修的心中，涌起了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他终于恍然大悟。
怪不得连风缈这等晋国皇子，都会亲自前来。
原来他来这里，根本就不是为了买“物”，而是为了买“人”！
甚至，连皇甫灵儿、王腾、张胜这些内门的天之骄子，竟也都是来这里买人。
“买人？这真是荒唐啊，这难道不违反宗门规矩吗？”林修的声音，有些干涩。
“规矩？”钱山嗤笑一声，“当一件事情，成了所有人都默认的规则时，那它本身，也就是一种规矩了。”
“内门弟子，买来‘外门人材’，辅助自己修炼。作为回报，他们会提供给那些‘人材’，远比在外门时丰厚得多的修炼资源。双方你情我愿，宗门自然也管不了那么多。”
“可是，把人当做‘人材’买卖，当做炉鼎辅助修炼，这和魔宗有什么区别？”林修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
“错，魔宗是强抢人材，将其强行作为炉鼎，最后将人材榨干。我们名门正派，是在双方两厢情愿的基础上进行的，各取所需，谁也不亏。”钱山解释道。
各取所需，谁也不亏？
林修总觉得不太正常。
“难道，宗门长老，也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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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钱山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林执事，你还是太年轻了。你知道吗？此事，起初还是由宗门高层，亲自定下的规矩。”
“不过一开始，他们的目的，是想让那些天资卓越的内门弟子，以互助修炼的方式，帮助外门弟子共同进步。”
“但后来，这规矩，就渐渐地，演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长老们心中多少应该也知道。但只要事情不闹大，双方你情我愿，他们大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完钱山的话，林修彻底沉默。
他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他只是下意识地，看向了人群中，那些因为风缈、皇甫灵儿等天骄的到来，而满脸兴奋、热烈欢呼的外门弟子们。
“他们真的知道，自己欢呼的是谁，而自己又是谁吗？”
林修在心里默默说道。
就在林修与钱山交谈之际，坊市中央的空地之上，不知何时，已经在一众外门弟子的帮助下，迅速地搭建起了一座高台。
高台之上，摆放着四张太师椅。
四个内门弟子，在一众外门弟子敬畏、羡慕、狂热目光的注视下，缓步登上了高台坐在太师椅上。
居于主位的，自然是那位气度雍容的晋国二皇子，风缈师兄。
他的左手边是皇甫灵儿，右手边是王腾
皇甫灵儿左边，是一名面容俊美，带着几分阴柔之气的男子。
他穿着一身绣着水波暗纹的黑色锦袍，嘴角始终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却让人心生寒意，此人正是内门水灵峰的大弟子姬滦。
四人落座后，高台之下，早已是人山人海，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几乎所有的外门弟子，都聚集在了此地，他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用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狂热眼神，仰望着高台之上的那四道身影。
林修站在人群的外围，看着这荒诞而又真实的一幕，只觉得心中一阵唏嘘。
他看着那些满脸兴奋与渴望的外门弟子，忍不住对着身旁的钱山道：“他们真的都知道一会举办的是什么活动吗？”
钱山闻言，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是你不知道。这才是修行界的真相。”
“这是真相？”
“不错，资源稀缺，天资有限，背景单薄，拼尽全力依然突破不了练气三重，这才是修行界的真相。”
钱山眸子闪过一道冷冽。
林修心中顿时感到一阵压抑。
他虽然也是如此，但好歹他有铜镜帮助，这一路走来也算顺利。
但没想到，还有许许多多同他一样的人，被困在原地。
此刻，他终于明白宗门内五百年前那个敢为众生创法的前辈，那个创出《五行诀》的前辈，有多么伟大。
“或许在你眼里，他们是愚痴的，是人材。但在他们自己眼里，他们是就要跃龙门的锦鲤。”钱山再次开口。
“……”
钱山话音刚落，林修旁边一个看起来修为已至练气五层、身材壮硕的青年，忽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对着高台之上，振臂高呼起来。
“风师兄，选我！我是土系灵根，皮糙肉厚，最是耐用，弟子愿为师兄鞍前马后，殚精竭虑。”
他这一声高呼，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线。
瞬间，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响彻了整个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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