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卿那日的公开维护，象一柄双刃剑。
它斩断了明面上的叼难，却也给杨立粘贴了一个更加醒目且复杂的标签——司徒卿的人。
这意味着暂时的安全，也意味着他被彻底划入了司徒卿的势力范围，无形中隔绝了与大部分学生创建平等联系的可能。
没有人敢再象赵坤那样公然挑衅，但那种无处不在的、礼貌的疏离感，比直接的恶意更让人窒息。
他的校园生活形成了固定的节奏：与司徒卿一同乘坐那辆沉默的悬浮车上学，课间如同影子般跟在司徒卿身后不远处，放学后则直接返回那座冰冷的公寓。
李锐儿总是怯生生地准备好一切。
杨立尽量避免与他接触，每一次视线交汇，都象是在提醒他自己此刻的处境。
课堂上，他依旧是那个沉默的旁听者。
《现代灵气理论基础》的复杂度有增无减。
但他不再象初来时那样完全茫然。他开始强迫自己忘记玄云子那些直指本质但体系不同的解释，象一个刚启蒙的孩童，从头啃噬这套现代修仙体系的语法。
他的努力悄然进行。
深夜，在确认李锐儿已经休息后，他会打开司徒卿提供的顶级学习终端，调出课堂录像和扩展资料，一遍遍回放那些晦涩的公式推导。
指尖无意识地着那枚沉寂的戒指，仿佛它能带来一丝慰借或灵感。
“灵力场强梯度与灵根属性亲和度的非线性关系。”
他喃喃自语，笔尖在草稿纸上划下复杂的符号。
这种纯粹的理论研究枯燥得让人头皮发麻，但他明白，要想在这里立足，甚至找到反击的机会，就必须先理解并掌握这里的语言。
转机，发生在一周后的《基础炼丹通识与实践》课上。
清澜的炼丹课拥有配备顶级智能丹炉的实践工坊。
授课的苏老师气质温婉，更注重引导和启发。
那天实践的内容是炼制最基础的蕴灵散。
轮到杨立时，他谨慎地操控着智能丹炉。
在最后收丹的关键时刻，一种极其微弱、近乎本能的感应，提醒他丹炉内即将成型的药力，在标准文火下有一丝极隐晦的滞涩感。
电光石火间，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凭借那丝感应，极其隐晦地将火候微妙地调高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丝，持续时间也缩短了半秒。
丹炉提示音响起，成丹完成。一股比周围同学更加纯粹、绵柔的药香飘逸而出。
他取出的蕴灵散色泽温润，表面光泽内蕴，品质明显高出一筹。
苏老师拿起一粒丹药仔细感知，眼中闪过惊讶：“杨立同学，你的蕴灵散，药力融合度非常高，几乎达到了优良级别。你是怎么想到微调收丹火候的？”
瞬间，整个工坊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杨立心中凛然，脸上露出腼典和侥幸：“苏老师，我就是感觉标准火候下，最后那一下好象有点泄气，就试着稍微提了一点点火，想着能不能把药力兜住。可能是运气好吧。”
他巧妙地将原因归结于感觉和过去的瞎琢磨。
苏老师眼中欣赏之意更浓：“感觉？很好的丹感！炼丹并非一成不变的公式，能根据药性变化进行微调，正是成为优秀炼丹师的关键天赋。不错，真的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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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众表扬了杨立，并以此为例讲解了意在法先的理念。
这一刻，杨立不再仅仅是司徒卿的保镖，而是在某一领域展现出独特亮点的学生杨立。
下课后，变化开始显现。
首先过来的，是一个戴着厚重眼镜、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男生，他怀里抱着几本厚厚的笔记，眼神中充满了求知欲，而非其他人那种审视或疏离。
“杨立同学，你好！我叫陈凡！”
他语气有些急切。
“你刚才说的感觉，是不是指药力在凝丹瞬间的灵性涡流？”
“我在一本古籍的残篇上看到过类似描述，但现代理论体系里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量化研究！我们能交流一下吗？”
杨立有些意外，但陈凡纯粹的热情让他放松了一丝警剔。
“我只是模糊的感觉，说不清楚原理。”
“感觉就是最宝贵的起点！”
陈凡兴奋地推了推眼镜。
“很多伟大的发现都始于无法解释的感觉！你看，这是我自己做的一些关于药性协同效应的推演。”
他不由分说地打开笔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和猜想，有些思路甚至让杨立觉得眼前一亮，隐约暗合了某些玄云子提过的、被现代理论摒弃的无用理念。
陈凡，一个沉迷理论、不善交际的学术宅，因为杨立那超出标准答案的感觉，将他视为了难得的知音。
紧接着，一个身材瘦小、眼神灵活的男生也凑了过来，他先是对陈凡笑了笑：“书呆子，又找到同道中人了？”
然后转向杨立，伸出手，笑容带着点市井的圆滑，却不让人讨厌：“嗨，我叫孙晓，大家都叫我小灵通。哥们儿，可以啊，刚来就能让苏老师刮目相看。以后炼丹课上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别的我不敢说，清澜大大小小的消息，我门儿清。”
孙晓，看起来象是班级里的万事通，消息灵通，善于结交。
他敏锐地察觉到杨立身上潜在的价值，主动释放了善意。
杨立谨慎地与他们交谈着，没有透露任何实质内容，但也没有拒绝这份初步的接触。
然而，他清淅地感受到，一道来自不远处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
他抬眼望去，只见司徒卿正倚在工坊门口，黄金瞳中光芒流转，看不出情绪。
他没有进来，只是静静地看着。
杨立心中一紧，立刻对陈凡和孙晓礼貌地点点头：“谢谢，以后多交流。我先走了。”
说完，快步走向司徒卿。
“看来，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司徒卿的声音平淡，“这么快就交到朋友了？”
“只是讨论课业。”
杨立低头回应，重新扮演起顺从的角色。
司徒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身向外走去。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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