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檀香幽微,时间仿佛被拉长。
司徒镜的目光在杨立身上停留片刻,那目光并不锐利,却仿佛能穿透皮相,触及灵魂深处某些连主人自己都未必清淅的角落。
“杨立小友,”
他缓缓开口,声音如古井无波。
“年轻真好,如利剑新发于硎,锋芒逼人。”
“但你要知道,在这深宅大院之中,过于锋利的剑,往往最先折断。”
他的话语不带责备,更象是一种旁观者的慨叹。
他的视线似乎不经意地掠过端坐一旁的司徒卿,那眼神深处,有一丝极难捕捉的、混合着欣赏与某种沉重忧虑的复杂情绪。
“卿儿……她性子独,认定的路,从不会回头看。将你置于身侧,是她的决断。你既在此处,便已身在局中,福祸自承,因果自担。”
杨立心中微动。家主并未明说,但那声微妙的停顿,以及提及司徒卿时那不同于常的语气,都象是在平静湖面投下的一颗小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他隐隐感觉到,司徒卿身上,似乎背负着某种远超同龄人的重压。
司徒镜的目光重新回到杨立脸上,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墙壁,望见了某种未来的景象。
“树大招风,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司徒家这棵老树,看着繁盛,实则风雨欲来。”
“有些命定的波澜,非人力可挡,总会到来的。”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淡然。
他再次看向司徒卿,这一次,目光停留得更久了些,里面掺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奈,如同看着一件精美却易碎的瓷器,明知它即将面临风霜,却无法将其永远置于温室。
“天赋异禀者,常遭天妒。她选的路,遍布荆棘,前方迷雾重重,或有险峰难越。”
司徒卿端坐的身形依旧笔挺,黄金瞳中平静无波,只是那搭在膝上的手,指节不易察觉地收紧了些,泛出淡淡的白色。
她并未反驳,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流露出一种近乎固执的骄傲,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纵是刀山火海,她亦往矣
司徒镜收回目光,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那叹息轻得象窗外溜走的夜风。
“但愿,是我多虑了。”
他将视线完全投向杨立,眼神变得郑重。
“杨立小友,你象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或许能激起不一样的涟漪。力量是立身之基,这没错。”
“但更重要的是,在风浪起时,能否看清航向,能否……握紧手中的桨。”
他屈指一弹,一道温润的白光悄然没入杨立眉心,化作一篇名为《灵龟潜息术》的法门奥义。
此法不擅攻伐,专精于收敛气息、隐匿自身,如同灵龟沉于渊薮,不显山露水。
“此术予你,望你好生修习。”
司徒镜语气平和,“它或许能让你在某些时候,看得更清楚,藏得更稳妥。”
“抓紧时间壮大自身吧。未来的路很长,也多风雨,多一分能耐,便多一分……转寰的馀地,或许,也能在必要之时,为你在意的人和事,略尽绵薄之力。”
这番话,说得含蓄而周到,没有明确的指向,却字字句句都象在杨立心中敲响警钟。
司徒卿蓦然转头看向司徒镜,黄金瞳中光芒骤亮,似有金焰跳动,但她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那紧抿的唇线,显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杨立心潮起伏,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
家主这番看似寻常的谈话,每一句都暗藏机锋。
他隐约触摸到了一个巨大的、关乎司徒卿未来的阴影,而自己,似乎被这位高深莫测的家主,默许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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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辈谨记家主教悔。”
杨立深深一揖,将所有的震惊与思绪压下。
“去吧。”
司徒镜挥了挥手,神情恢复了一贯的温润儒雅。
司徒卿站起身,行礼后径直向外走去,步伐比来时更快了几分。杨立紧随其后。
月光如水,洒在寂静的回廊。两人一前一后,影子在身后拉长,交织,又分开。空气仿佛凝固,比来时更添几分沉重。
走出一段距离,司徒卿忽然停下,并未回头,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家主的话,听过便罢。我的命运,由我自己掌控,无需任何人涉足其中。”
杨立看着她挺拔而略显孤寂的背影。他沉默片刻,声音不高,却清淅坚定:“我欠你的,不仅是命。”
司徒卿的肩膀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僵,没有回应,也没有回头,只是再次迈开了脚步,融入更深沉的夜色里。
月光依旧清冷,无声地照耀着这座庞大而古老的宅院。
“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随我去‘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杨立心中一动。是司徒家真正的内核宝库——“琅嬛阁”?
半个时辰后,杨立精神奕奕地出现在院落中。
司徒卿已经等在那里,他换了一身更为正式的、绣着暗金云纹的深紫色长袍,黄金瞳在夜色中显得愈发神秘莫测。
没有多言,司徒卿直接向外走去。
这一次,他们没有乘坐悬浮车,而是步行,穿过层层叠叠、戒备森严的亭台楼阁,向着祖宅更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周围的建筑越发古老,灵气也越发浓郁粘稠,甚至在空中形成了淡淡的灵雾。
巡逻的护卫气息也越发深沉,目光锐利如鹰,显然都是家族中的精锐。
最终,他们在一座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旧的青灰色石塔前停下。
石塔不高,只有三层,塔身爬满了古老的藤蔓,没有任何牌匾,只有塔门上方雕刻着一个复杂的、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符文。
杨立心中疑惑,这和他想象中金碧辉煌的琅嬛阁相差甚远。
塔门前,盘膝坐着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如同树皮的老者。他双眼紧闭,气息若有若无,仿佛与这座石塔、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司徒卿走到老者面前,躬敬地行了一礼:“守阁长老,司徒卿请求入阁。”
老者缓缓睁开双眼,那是一双浑浊不堪、仿佛看透了世间沧桑的眼睛。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司徒卿身上,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扫向杨立。
就在老者目光落在身上的瞬间,杨立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开了一切伪装,从肉体到灵魂都被看了个通透!
老者的目光在杨立身上停留了数息,浑浊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规矩你懂。他,只能在一层活动,不得上二层。时限,一个时辰。”
老者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两块石头在摩擦。
“晚辈明白。”司徒卿再次躬身。
老者不再言语,只是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指,对着那塔门上的复杂符文凌空虚点了几下。
嗡——
符文骤然亮起,散发出柔和的白光,沉重的石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后面幽深的信道。
“进去吧。”司徒卿对杨立说了一句,率先迈步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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