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云那张清丽绝俗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上了一层寒霜。
她猛地转头，视线如同冰锥般刺向站在不远处、神色平静的杨立，那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屈辱，以及一种被冒犯的愤怒。
她甚至不等苏老师说完，便上前一步，声音清冷而坚定地开口：“苏老师，我申请更换组员。”
理由无需明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场掀裙风波的误会，让他成为了叶星云最不愿沾染的存在。
苏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在叶星云倔强的脸上和杨立古井无波的神情间转了转，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度。
“星云，分组随机，亦是缘法。炼丹之道，讲究心平气和，包容万象。与不同风格的同伴协作，本身便是一种修行。此事，不容更改。”
叶星云胸口微微起伏，紧抿着唇，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狠狠瞪了杨立一眼，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周身散发出的寒气，让周围几个想看好戏的同学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杨立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他理解叶星云的抗拒，那场误会确实尴尬，而他的出身和现在的身份，在清澜私高这个环境里，本就是原罪。
他并不指望对方能立刻冰释前嫌。
他没有试图上前搭话，而是等到人群开始按照分组聚集讨论时，才迈步走向独自站在窗边、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叶星云。
叶星云，独自站在工坊左侧靠窗的明亮处。阳光勾勒出她清丽绝伦的侧脸轮廓，长发如瀑，肌肤胜雪。她微微仰着头，神情清冷中带着惯有的、仿佛与周遭喧嚣隔绝的孤高。
在距离她三步远的位置停下，这是一个不会引起过度反感的安全距离。
“叶同学。”
杨立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公事。
“课题期限是两周，清心净灵丹的炼制流程复杂，涉及七十二种药材的提纯与融合，尤其是主药净心莲与赤炎果的药性平衡是关键。”
“苏老师提供的资料显示，你在药材灵力图谱分析和提纯精度上一直保持年级最优。而我，对火候变化和成丹时机的把握略有心得。”
他顿了顿，见叶星云依旧背对着他，没有任何回应，便继续用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基于此，我建议分工如下：由你负责所有药材的前期鉴定、提纯，以及炼丹过程中灵力节点计算的复核。”
“我负责丹炉火候的全程把控，以及最后融丹、收丹步骤的执行。如果你没有异议，我们可以先各自熟悉丹方和流程，明天这个时间，再讨论细节。”
这番话，条理清淅，分工明确，并且精准地点出了叶星云的优势领域，给予了充分的尊重。
他没有试图解释之前的误会，也没有任何套近乎的举动，完全将这次合作限定在纯粹的任务层面。
叶星云的背影僵硬了一下。她预想中的死缠烂打、拙劣辩解或者傲慢无视都没有出现。
对方这种冷静到近乎冷漠的态度，反而让她积蓄的怒火象是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
她依旧没有回头，但从那微微放松了一线的肩颈线条来看，她至少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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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两人陷入了诡异的合作状态。在工坊里，他们各占一角，各自研究丹方，没有任何交流。需要领取药材时，叶星云列出清单，杨立便会默默起身前去处理。
清澜私高的药材管理并非易事，看守高级药材库的是一位脾气古怪、修为深不可测的老校工，不少世家子弟在他面前都讨不到好。
当叶星云看着杨立拿着她罗列的、包含几种较为稀有药材的清单走向库房时，已经做好了被叼难甚至需要她亲自出面的准备。
然而，不过一刻钟功夫，杨立便带着所有药材，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叶星云注意到，他递给老校工的凭证除了学校的积分卡，还有一枚不起眼的黑色令牌边缘一闪而逝。
老校工只是眯着眼打量了杨立片刻，便挥挥手放行了，甚至没有多问一句。
叶星云心中微动。她认得那令牌，那是司徒家内部的高级权限标识。
这个男人，似乎并不象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至少，在解决麻烦方面，有着他自己的手段。
她依旧冷着脸接过药材，检查无误后，便开始一言不发地进行提纯工作。
她的动作优雅而精准，指尖灵力流转，将一株株药材化做最精纯的药液或药粉，纯度极高，显示出极其扎实的基本功。
杨立则在另一边，默默熟悉着那台智能丹炉。
他没有急于上手，而是仔细感知着丹炉内壁的灵纹走向，火焰阵法的能量分布，试图理解其运作原理，而不仅仅是记住操作步骤。
第一次联合实践安排在三天后。按照分工，叶星云将提纯好的药材依次放入丹炉，杨立则负责引火升温，控制初期炉温。
一切按部就班，直到投入冰晶草时，叶星云按照标准流程，计算好了投入时机和炉温要求。
然而，就在药液进入丹炉的瞬间，杨立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
他体内那被玄云子改造过的经络，对能量流动异常敏感，他捕捉到冰晶草的药力与炉内已有的地心火芝药力接触时，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的能量涟漪。
几乎是本能反应，他的手指在控制屏上极其细微地滑动了一下，将炉温瞬间降低了微不足道的五度，持续时间只有半次呼吸。
这个动作快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连旁边的叶星云都只是感觉丹炉的嗡鸣声似乎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变化。
她疑惑地抬起头，看向杨立。杨立的目光依旧专注在丹炉的观测镜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叶星云蹙起秀眉，仔细感知了一下炉内药力，那丝预想中可能出现的轻微冲突竟然没有发生，药力融合得异常平稳。是巧合？还是……
她没有问出口，但心中对杨立那句对火候把握略有心得的评价，第一次有了实质性的感受。
这个男人，在炼丹上，似乎真的有点不寻常。
第一次实践在一种沉默而略显古怪的氛围中结束。
叶星云依旧没有给杨立好脸色看，但在离开工坊时，她不再象最初那样完全无视他的存在，而是会下意识地用眼角馀光留意一下他的动作。
杨立则依旧保持着距离和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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