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叔的斥责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杨立身上，也抽打在他本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当初失去父母的无力与绝望，仿佛昨日重现，几乎要将他吞噬。
但这一次，他没有允许自己沉溺其中。
就在那无尽的黑暗即将淹没意识的瞬间，司徒卿燃烧金瞳送他离开时那双决绝而信任的眼睛，如同划破夜空的闪电，猛地将他惊醒！
他不能再失去了。
绝对不能！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混合着悔恨、愤怒与坚定的决心，从他心底最深处汹涌而出，强行压下了肉体的剧痛和精神的恍惚。
他挣扎著，用颤斗的手臂支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双手搂住赵叔的双臂，直面他那饱含悲痛与愤怒的目光。
“赵叔！！！”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认真。
“您骂得对。我是废物，是我没用，没能帮上小姐，还成了她的拖累。”
他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抬起，眼神里不再有迷茫和退缩，只有一片坚定的火焰。
“我向您道歉。也为让小姐失望而道歉。”
赵叔显然没料到杨立会如此干脆地认错，并且如此迅速地摆脱了刚才那副半死不活的状态，他脸上的怒容微微一滞，眼神中的严厉稍稍缓和，但依旧冰冷。
“道歉有用吗？道歉能救回小姐吗？”
赵叔的声音依旧硬邦邦的。
“不能。”
杨立回答得斩钉截铁。
“所以，我不能再浪费任何时间在无用的情绪上！我现在更要计划如何救出小姐！也许我真的很废物，但是现在还请你相信我！”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赵叔：“赵叔，小姐之前提到的烛龙计划，究竟是什么？我们现在还能动用多少资源？”
赵叔深深地看了杨立一眼，似乎在评估他这份突然转变的决心有多少分量。
片刻沉默后，他叹口气，终究还是选择了相信小姐的判断，以及眼前这少年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意。
“烛龙计划。”
赵叔走到控制台前，调出加密界面，语气沉重。
“是小姐在察觉内部不稳后，秘密制定的应急方案。”
“内核是，在家族主渠道被封锁或背叛时，启用一套独立于家族体系之外的、极其隐秘的资源线。”
“这部分力量，目前由我直接掌控，尚未暴露。”
光屏上显示出几个加密的联系节点和几处标注着代号的秘密仓库位置，规模不大，但显然是司徒卿留下的最后火种。
“资源有限。”
赵叔强调。
“人力更是几乎为零。除了我这个老骨头，以及几个绝对死忠、但位置关键的暗桩，我们能动用的力量，微乎其微。”
“想要靠这点力量直接对抗长老会，救出小姐，无异于痴人说梦。”
杨立看着光屏上那零星的光点，心中沉甸甸的，但这并没有击垮他。他快速思考着。
直接硬撼长老会，确实是以卵击石。那么，就需要借力，需要查找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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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清澜私高里那几个身影。
曾经在实战课上与他交过手、性格各异的同学。
石猛，性格直率仗义，家族是搞灵能矿业和运输的，路子野，人手多。
陈凡，看似低调，实则家里是知名的灵药商，消息灵通，尤其关于各种稀有药材和禁忌之物。
孙晓，技术宅，对灵能设备和阵法有着近乎痴迷的研究，家族经营着多家灵能工坊。
还有叶星云。
虽然因为之前的误会闹得很不愉快，但她本性不坏，而且她的父亲还是公安厅长，徜若能够调动一些动向，绝对是一笔很大的帮助。
这些人，单个来看，或许无法与司徒家长老会抗衡。
但如果他们愿意帮忙，或许能在外围撕开一道口子。
但这绝非易事。请动这些家世不凡的少爷小姐帮忙，空口白牙肯定不行。他需要付出代价，展现出足够的价值和诚意。
“赵叔，”杨立抬起头，眼神锐利，“靠我们自己的力量不够，需要外力。”
“你想找谁？”
赵叔皱眉。
“小姐出事，外面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谁会在这个时候蹚这浑水？”
“不是那些大家族，”
杨立摇头，“是清澜私高的人。石猛、陈凡、孙晓，还有叶星云。”
赵叔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杨立会把主意打到这些同学身上。
“他们？一群半大孩子，家族未必会允许他们卷入这种事，而且，你凭什么说服他们？”
“凭利益，凭交情。”
杨立冷静地分析，“我需要从烛龙的资源里，拿出一些东西作为敲门砖。另外，我需要了解他们每个人家族近期的须求和喜好。”
他看向赵叔，语气坚定：“我知道这很难，也很冒险。但这是我们目前唯一能主动出击的方向。”
“我需要去求他们，也需要一个能让他们愿意听我说话的计划。”
赵叔看着杨立，这个不久前还带着一丝学生气的少年，此刻眼神中却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决断。
他仿佛看到了小姐当年初掌权势时的些许影子。
沉默良久，赵叔终于缓缓点头：“好。我会把烛龙目前能调动的物资清单和那几位少爷小姐的近况资料给你。”
“但是杨立，你要清楚，一旦踏出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失败，可能万劫不复。”
“我知道。”
杨立握紧了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但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走到光屏前，开始飞速浏览赵叔调出的资料，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结合自己对那几个同学的了解。
一个初步的、大胆的，甚至有些疯狂的游说与合作计划，开始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
第一步，该去找谁？
拿出什么作为诚意？
如何说服他们，帮助一个弑父，欺族，已被废黜的少主的前保镖？
一想到这些，杨立不免一阵头大。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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