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的死寂并未持续太久，身后工地方向传来的嘈杂脚步声迅速逼近。
叶星云却仿佛失去了所有感知，只是死死抱着杨立尚存一丝馀温却已无生机的身体。
泪水混着雪水，在她苍白的面颊上冻结。
就在几名长生生物的安保修士狞笑着即将抓住她的刹那——
“哼！”
一声带着无边怒意的冷哼，在众人脑海中炸响！
一道金色的流光撕裂空气，后发先至，瞬间出现在叶星云身旁！
金光散去，露出煌那绝美却布满寒霜的脸庞。
她看都没看那些冲上来的安保修士，暗金色的瞳孔死死锁定在叶星云怀中气息已绝的杨立身上。
那双威严的金瞳，在看清杨立状态的瞬间，猛地收缩。
随即，一股滔天的恐怖威压，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
“滚！”
只是一个字，蕴含着黄金瞳本源力量的灵魂冲击。
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那几名安保修士的心神之上！
“噗！”
“噗！”
几人如遭重击，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齐齐口喷鲜血，眼神涣散。
如同断线木偶般在地，生死不知。
煌甚至没有理会这些蝼蚁，她一步踏前，伸手粗暴地将叶星云从杨立身边扯开。
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将杨立已然冰冷的身体揽入自己怀中。
当她真切地感受到那具身体中再无半分生机流转时，她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极其不稳定，周身隐隐有失控的金色电芒跳跃。
她猛地转头，那双流淌着熔金般光芒的瞳孔，如同最锋利的刀子，剐在失魂落魄的叶星云脸上。
“啪——！”
一记清脆而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叶星云的脸上！
力道之大，让她整个人跟跄着摔倒在雪地里，半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为什么？！”
煌的声音充满了压抑到极致的的怒火。
“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会是他？！”
叶星云被这一巴掌打懵了，耳朵嗡嗡作响，脸颊火辣辣地疼。
但比起脸上的疼痛，煌那字字泣血的质问，更象是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上。
她抬起头，看着煌怀中杨立安详却冰冷的睡颜。
看着煌那双因为极致愤怒和悲伤而微微颤斗的金色瞳孔，所有的辩解、所有的委屈都堵在喉咙里。
最终只化作破碎的、无力的哽咽：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她除了道歉，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
是她拉着杨立去调查，是她让他使用了那禁忌的铠甲。
是她害死了他。
煌的指责，字字属实。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能让他活过来吗？！”
煌的声音拔高，带着深入骨髓的失望。
“叶星云，我原以为你只是任性，只是占有欲作崇！”
“没想到你如此愚蠢！如此不自量力！”
“你只会一次次把他拖入绝境！你就是个灾星！”
每一个字，都象是一根毒刺，扎得叶星云体无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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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蜷缩在雪地里，瑟瑟发抖，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
“对不起……对不起……”
煌看着她这副模样，眼神中充满失望。
她不再看叶星云，而是低头凝视着怀中的杨立，伸出微微颤斗的手指，轻轻拂过他冰冷的脸颊。
也就在这时，叶星云惊恐地看到，两行触目惊心的、如同融化黄金般的血泪。
竟然从煌那双暗金色的瞳孔中，缓缓流淌而下！
那血泪蕴含着磅礴而哀伤的能量，滴落在雪地上。
发出滋滋的轻响，融化出一个个小坑。
“黄金瞳泣血。”
叶星云听说过这个传说，当黄金瞳的宿主遭遇极致的心痛与哀伤。
当被其本源力量标记、羁拌极深的存在逝去时，眼眸会流下蕴含生命本源的金色血泪。
这代表着宿主正在承受着灵魂层面的巨大创伤。
煌，她竟然对杨立……
是因为司徒卿本我的意识影响？还是煌这个副人格自身，也对杨立……
叶星云已经无法思考。她看着煌流着血泪，抱着杨立的尸体，一步步踏空而起。
金色的光芒包裹着他们，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原地那滩融化的雪水和几个昏迷的守卫。
她被独自留在了这片冰冷的树林里，脸颊红肿，心如死灰。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如同行尸走肉般，凭着本能，踉跟跄跄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她的客房，她如同失去灵魂的躯壳，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动不动。
窗外，天色渐渐暗沉，除夕的夜晚即将来临。
远处依稀传来的鞭炮声和欢笑声，与她内心的死寂形成了最残酷的对比。
煌没有再出现，或许是不想再看到她。
整个家里似乎也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毁灭的倒计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叶星云摸了摸胸前那枚又多了一道裂痕的项炼，又摸了摸自己依旧红肿的脸颊。
煌的斥责、杨立死前的模样、那伪神的阴影、长生生物工地下血腥的真相。
一切的一切，如同噩梦般在她脑海中循环播放。
绝望如同藤蔓，将她越缠越紧，几乎要窒息。
她害死了杨立。
她是个灾星。
她打破不了轮回。
她什么都做不了。
一种强烈的自我厌弃和想要逃离一切的冲动，如同毒草般在她心中疯长。
她不能留在这里！
她无法面对煌那失望透顶、流着血泪的眼神，无法面对这个没有杨立的世界，无法再一次眼睁睁看着毁灭降临！
她要离开这里！
哪怕只是徒劳的挣扎，哪怕下一秒就会死去，她也要离开！
凭借着这股近乎偏执的念头，叶星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她体内的灵力因为情绪的巨大波动和之前的惊吓而紊乱不堪，身体也十分虚弱。
但她还是咬着牙，摇摇晃晃地推开房门，如同一个幽魂般，朝着外面走去。
没有人阻拦她。
或许是不在意，或许是得到了某种默许。
她就这样拖着濒临崩溃的身体和灵魂，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出了大门。
重新投入外面那片即将被末日笼罩的、寒冷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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