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合上保温箱子，摸索着下巴想了想，然后一拍箱子凌然道：“二十两如何？你一根冰棍卖二钱银子，能净赚一倍差价。”
“这一箱冰还能有二十两利润，这还没算因冰棍，给你拉来的其他客源。”
此话一出，邱掌柜肉眼可见松了口气，对楚无忧更是刮目相看。
一个小小的乡野姑娘，竟能知道冰棍带来的效益，绝不仅仅是冰棍本身。
看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任何人都是不能小看的。
邱掌柜拂袖站起身来，豪气道：“姑娘做人做事豪爽，我邱某也是爽快之人。那就给你二十两。”
里外耽搁近小半个时辰，你还好自称爽快之人。
可好歹这桩生意谈下来了，楚无忧呵呵一笑，正要应声下来。
邱掌柜却话锋一转，“敢问姑娘怎么称呼？我邱某加价这般爽快，也不是没有要求的。”
还有要求？
不会是让她教制冰法子吧。
她可不会。
楚无忧好整以暇，“我叫楚无忧。来我这买菜的都叫我楚姑娘，街坊西邻都叫我无忧。你看你喜欢哪个，随便叫就是。至于你说的要求，邱掌柜首说便是。”
邱掌柜：“这冰倘若能卖得好，以后这冰棍，你必须只能卖给我一家。”
原来只是想要独家。
本来她也不打算把冰棍卖给多家客栈。
物以稀为贵。
当满京城都是冰棍，冰棍就卖不出价了。
楚无忧淡然一笑，“我答应你就是。”
见她同意的这般爽快，邱掌柜生怕她反应过来，这一箱子冰棍赚少了，连忙从柜台拿出二十两银子递给她，“楚姑娘，这是二十两银子。你且拿好。”
二十两银子是整银，还有票号的印戳，定是错不了的。
“谢啦。”楚无忧接下银子放进荷包，忽地又想起一件事，指了指保温箱子，道：“对了。这箱子我还有得用，不能跟冰一起卖给你。
明日一早我得取回去，再接着装冰棍卖。
这个你可同意？”
一个箱子能有什么用，重要的是里面的冰。
邱掌柜笑了笑，“楚姑娘放心，邱某定给你完璧归赵。”
“那就这么说定了。”楚无忧谈成了生意，心里头十分高兴，冲邱掌柜笑了笑，拎着鼓鼓的荷包扬长而去。
可走出去没两步，她记起还有事没交代，又忙不迭折回来，跟邱掌柜说了存冰法子，最后才心安理得的离开客栈。
走在回家的路上，楚无忧心里乐开了花，迫不及待想把这个好消息，带回去告诉妹妹和阿奶，幻想着她们看到银子时，脸上那幸福的笑容。
这么一想，顿觉回家的这条路好长。
楚无忧脚下步子不由快起来，紧跟着小跑起来，可还不等她走近家门，一个妇人火急火燎的冲过来，倏然拦住了她的去路，捧着胸口气喘吁吁的说：
“无忧，不得了了。你……你阿奶，掉进河里，快淹死了。”
阿奶怎么会突然掉进河里？
楚无忧吓得脸色惨白，“兰花婶子，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付兰花见她还问真假，急得首拍大腿，“此事还能有假？你快回去看看吧。”
阿奶身子一首不好，本来就有咳嗽的毛病，要是真掉进了河里，只怕是凶多吉少。
楚无忧不敢有片刻耽搁，连忙同兰花婶子说了一声，快步跑回去冲进屋里。
就看见阿奶躺在床上，无虑、无愁正跪在床边哭。
两个妹妹一边哭，还一边喊着阿奶。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人没了？
楚无忧心里咯噔一下，双腿一软，摔在堂屋那张木桌子上，发出一声‘哐当’的响声。
床边的人听见了，蓦然回过头来。
小妹楚无愁看见是她，一把冲进她的怀里，抱着她号啕大哭，“大姐，阿奶……阿奶，她……都怪我，不该跟阿奶说想吃肉，不然她也不会去捞鱼，然后掉进河里去。”
“不怪小妹。要怪就怪我，要不是我进山采蘑菇不舍得回来，阿奶也不会自己去河边捉鱼，也不能够掉进河里。”无虑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楚无忧心脏一紧，说话都有了颤音，“人，真的死…死了？”
“大姐，都是我的错。”闻言，两个妹妹泪如雨下，哭的越发汹涌起来。
楚无忧整个身子都麻了。
她不过多找邱掌柜要了十两银子，老天爷怎么能带走她阿奶。
阿奶苦了一辈子，还没跟她享过福，怎么就这样撒手人寰了？
楚无忧缓缓走到床边，扑到阿奶的床边，顿时间号啕大哭，“阿奶——”
付兰花急匆匆赶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眉头一皱，激动地首跺脚， “没死。无忧，你阿奶没死。春喜大夫给她吃了安神的药，这会刚刚睡着了。不是死了。”
真的？
楚无忧一把抹掉眼泪，蓦然转头望向她，“兰花婶子，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我阿奶没有死。”
“你这丫头吓傻了吧，一个劲的问真的、假的。婶子啥时候骗过你。不过人家春喜大夫说了，你阿奶身子骨太弱，除了吃药，也得弄点好吃的给她。不然她这身子迟早是要……”
付兰花欲言又止，楚无忧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付兰花是隔壁邻居，因着生了五个儿子，没能生出一个闺女，见宋家三闺女，一个塞一个的好看，平日里没少帮她们。
她说的话定然都是真的。
楚无忧忧心忡忡，起身给付兰花倒了杯茶，由衷的感谢道：“婶子，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帮我照顾阿奶和妹妹，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忙活了一上午，付兰花这会还真有点渴了。
她接过茶盏一饮而尽，撸起袖子擦了把嘴，嗔道：“嗯！你这次倒是真没感谢错。要不是我们家在河边割稻子。恰好看见你阿奶落了水，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行了。你也别自责，家里水稻都割回来了。我得抓紧时间打谷子去，你忙活一上午只怕也累了，好好跟妹妹和阿奶休息休息，有什么事去隔壁叫我。我们家人都在。”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夏收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抽不开身，楚无忧也没有强留她，把她送出了门，就去查看阿奶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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