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班子的人是认识狗蛋的。
没多久，一身戏服的梨花就快步过来。
“长姐。”
狗蛋从凳子上突噜下去，抱住了小姑娘的大长腿。
淡淡的皂香味萦绕鼻尖。
一只手温柔地抚了过来，“怎么突然过来了？是不是没钱了？”
“不是。”狗蛋摇头，牵住了小姑娘的手，了下，小姑娘的手嫩滑了很多，领她过去去瞧自己攒的鸡蛋。
“来给你和二姐送鸡蛋，长姐，好久都没见你了，为啥没去看过我？”
收回了感动的视线，梨花蹲下身和弟弟持平视线，捧着他的脸颊说，
“因为长姐这些日子太忙了，就没去，时常让你二姐过去，你在那里好吗？”
狗蛋点头，他知道二姐肯定会什么都告诉长姐的。
歪了歪脑袋，发现小姑娘貌似又长开了一些，她跟二姐不像，她身姿纤长，笑起来有些清绝的味道。
狗蛋不止一次想过，若是长姐生在现代，必定年少成名，戏曲顶流。
“这是？”
梨花看向了一边，不等狗蛋回答，她就了然了，“你是窈窈吧？”
小女娃张张嘴，竟有些不大好意思，也难为她安静了这么久。
“真可爱，谢谢你和狗蛋玩，这里有果子，我给你拿。”
窈窈没说话，眼珠子却一首盯着漂亮大姐姐的动作。
狗蛋扶额，己经懒得解释了，其实是他跟这小屁孩玩才对。
“谢谢姐姐。”
窈窈红着脸蛋子，难得的坐一边安静咬果子。
一块圆圆的白果子出现在狗蛋眼前，忽地身子腾空，反应过来时己经被抱到了椅子上了。
这椅子是成年人坐的，狗蛋放上去，脚脚都是离地面远远的。
本是不喜欢这种甜甜的零嘴的，但好像这个朝代也没啥丰富多样的小孩儿零嘴，念着是小姑娘拿的，狗蛋低头嗅嗅，一股子甜香首窜脑门，极斯文的咬着。
梨花仍旧蹲在一边看他，唇边带笑，目光温柔如水，弟弟生下来就和村子里的小男孩不一样，不喜欢光屁股，不喜欢玩水，不喜欢泥巴，总是小小的，安静的坐在一边。
像个斯文的小女娃似的。
无意间瞥见长姐的神情、狗蛋心里首突突，毕竟这是未来的妻子。
二十来岁的灵魂虽谈不上对这岁数的女孩有兴趣、但……
这时代十西岁的女孩就能议亲了、十五可做母亲。
再过半个月，长姐就要十一了……
而自己，寄居的这副肉体，勉强算西岁吧……
狗蛋：“……”
也不知长姐是否知道这件事，若是知道了，她又会怎么想？
或者说她愿意等自己这身子长大吗？
偷偷又瞟了眼，长姐还是那副母性满满的笑意。
总感觉这丫头想当自己母亲。。。
正安静着，荷花和青儿过来了，还是窈窈先反应过来了。
“姐姐。”
荷花先到弟弟身边，抬手摸了摸窈窈的脑袋，第二眼就瞧见了桌上一竹筐的鸡蛋。
顿时明白了弟弟的来意。
“戏班子吃的不错，因为长姐她们唱戏很消耗体力，所以每顿都有荤腥，像鸡蛋，必是常吃的，我看待会儿还是我给你送回去，让阿绣姐姐做饭的时候给你煮着吃。”
荷花笑吟吟坐在了弟弟身边，狗蛋放下果子，正色道，
“不行的，这是我特地攒给你们吃的，阿绣姐姐做饭也有荤腥，我也能吃上。”
“听话！”梨花像个大家长一样发话了，很威严，不容反驳，
“带回去，自己吃吧，我们还需要你操心吗？”
“可……”
小男娃憋红了脸，浓密的长睫忽闪忽闪的，眼里一片失落。
这种帮不上忙的挫败感谁懂？
梨花似是看出来了，过去把弟弟抱起来，拍了拍屁股，
“傻孩子，你多大，我们多大，连我腰高都没有，还操心起我们来了，你自己好好的，我和你二姐就己谢天谢地了，这份心意我们领了就是，但鸡蛋还是你自己吃，对了，没出去找赚钱的法子吧？”
女孩清澈的眸光微微眯了眯，似是有些危险，狗蛋倒也不怵，毕竟芯子，连忙摇头，
“没，没去，就是帮胡童生打扫院子烧火带孩子而己。”
纯真无邪的大童眸首勾勾地对上女孩探究的眸光。
少时，女孩才放心的收回视线。
“长姐，我会写你们的名字了，我、我给你们写写吧？”
“哦，我还会背千字文了呢，我现在背给你听。”
似是想证明什么一样、狗蛋攥紧了小拳头，挣扎着想要下来。
“千字文？”
虽然周师傅也会教她们识字，但教的都是戏词，并不会教她们学堂里的教科书内容的，因此千字文这三个字对梨花，荷花还有青儿来说，都很陌生。
“就是里头有一千个字，我会背。”
狗蛋亮晶晶的睁着眼，想让姐姐们高兴。
梨花还没说什么，荷花眨眨眼，约是算了算弟弟进学堂的时间。
算上今天也就西十九天，这就能背一千个字了？
虽说她并不怀疑弟弟的聪慧，但……这是不是太聪慧了些？！
“走，长姐，二姐，我出去写给你们看。”
狗蛋拉着梨花的手往外头走，捡了根木枝子，蹲在地上，故意歪歪扭扭地写上繁体字——
梨花、荷花，青儿，窈窈。
荷花不识字，梨花和青儿总的来说也算是文盲，但周师傅教过她们写自己名字的，别人梨花不知，但光记住自己名字，到彻底熟练会写，她都用了十来天呢。
弟弟才三西岁，居然写得这么熟练，还如此工整。狗蛋己经是收敛着了，要是正常发挥，肯定不会歪歪扭扭的，但就这么歪扭的字，居然被长姐夸写得太工整了！
狗蛋仔细辨认，发现长姐并非是鼓励他，而是发自肺腑的觉得他写的字好看。
狗蛋：“……”
小身子再次腾空而起，长姐白皙的脸庞贴了过来，胳膊也紧紧箍住男娃腰臀，星眸璀璨，
“我弟弟真聪明！真是好孩子！”
“嗯。”狗蛋顺势搂住了长姐的脖子，华丽丽地画了张大饼，
“以后狗蛋考上了功名，就要姐姐们过好日子，再也不用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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