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岁之前，狗蛋基本上是在长姐背上成长的。
那时候长姐和二姐还在种地，困于能力有限种不了多少，经常烦劳大伯帮忙，大伯娘私下颇多怨言。
家里的存款又都系在那个失踪的爹身上，没了娘，狗蛋嗷嗷待哺，长姐背着他跑几个村借奶，村里人大都穷，吃的不好，自己的娃都吃不饱，哪里愿意施舍别的娃。
长姐只好掏钱给人家，挣得钱都填狗蛋嘴里了。
不过一个七岁女孩养着五岁妹妹和刚出生的奶娃娃，也着实赚不到什么钱，因此，狗蛋喝的最多的奶就是柱子家那条大黑狗的。
“来，狗蛋，荷花，还有两块饴糖，是给你们的。”
斑驳破落的木桌子上摆了三碗粟米粥，一大盘炒白菜，刚坐在小马扎上，梨花就笑着打开了油纸包。
露出了最后两块晶莹透亮的糖，荷花听阿凤说过这糖可不便宜，两块就要一文钱呢！
狗蛋小脸上亦是不赞同，惹得梨花捏了捏他肥嘟嘟脸颊，又温柔地抚了抚妹妹泛黄的丸子头。
“吃吧，该庆祝的，我终于还完了师父钱，接下来再挣了钱就能存起来了，到时候给你们买花衣服好不好？”
荷花“刷“的一下就亮了大眸，“长姐，一个月能有多少？我、我也去唱戏好不好？”
“小丫头！”梨花含嗔带笑地瞪她，先不说学戏有多苦，就说被人拿异样眼神看，她都不希望妹妹去经历。
“吃饭！”
似乎是要结束这个话题，梨花端起了碗呷着粥，狗蛋小小一只，是站在小马扎上吃饭的，要是坐着的话就只能露出俩眼了，偏生他还要给长姐夹菜。
瞧着他莲藕似的一节节小短臂，憋红了脸蛋儿往这伸的样子，梨花一把将他捞了过来抱在腿上。
“你也老实些，吃饭。”
梨花舀了一木勺粟米堵住了弟弟的嘴。
·
“这里的钱，需要买啥的时候，你们就托柱子娘或者村长大伯帮你们买，尽量不要托大伯买。”
将脏兮兮的五百文银票放进了猫头绿罐内，不禁晃了晃，听到里头铜板相撞的声响，的小姑娘眼角眉梢都弯了起来。
里头是她们全部的身家，都是大伯租地的租金，算起来大伯租了两年了，半年一交，每次五百文，这里头合该有二两才对。
但前年修了茅草屋顶和院子，花去了二百多个，再加上日常托人给弟妹买粮买布做衣，还柱子家人情，这里头应该不到一两了。
不过刚才清点了一下的梨花，却发现里头竟有一两零八十二个铜板！！！
细问才知道原来自己不在的时候，弟弟妹妹经常出去捡柴换钱，妹妹还帮村里人养蚕织布，狗蛋则给人家放羊。
家里是有架织布机的，娘在世时经常以此贴补家用，没想到这小丫头竟自己琢磨会了，还让邻居柱子哥帮忙改小了，作者“归澄澄”推荐阅读《女穿男：长姐竟是我妻》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她都织了快七八个月了！
“长姐，我们也慢慢大了，不能总让你辛苦……”小小的荷花揪着衣角，垂着小脑袋，声若蚊呐。
比她矮一头多的狗蛋更是“成熟”地迈出了小脚脚，黑葡萄似的大眼眸眨巴眨巴看着梨花，语重心长地开口，
“长姐，要不是两年前我害了那场病，你就不会欠班主那么多钱，也就不用困在戏班子里这么久了，我和二姐想着能多赚些还班主……”
清隽透亮的双眸在“成熟”的妹妹和“非常成熟”的弟弟间来回打转，倏地，似有莹润的光泽眨现，梨花抱了猫头绿罐钻向了床底，将罐子藏起来。
再出来时，己经面色平静，一手搂一个，如母鸡展翅护崽般庇佑了弟弟妹妹。
“好了！又没有凶你们，怎的一个个都低着脑袋？”梨花语气有些不自然，低眸抚了抚弟弟光溜溜的脑袋，妹妹乌茸茸的脑袋，
“哎，赚钱可以，但要量力而为明白吗？赚点零花就好了，长姐能养得起你们的，现在债己还清，以后会好起来的，你们别害怕。”
这句重点是给狗蛋说的，这个小孩最让梨花操心了，倒不是说调皮捣蛋什么的，而是懂事过头了！
一生出来就不怎么哭，要尿尿或者拉屎都会哼哼唧唧的提醒人，因此省了尿片子，还特别干净，屁大点儿就懂得害羞，不愿意光屁股。
面对长姐犀利的目光，狗蛋逃也似的垂下了浓密的长睫，似转移话题般的抱住了梨花的大腿，还撒娇似的蹭了蹭。
倏地，小女孩就扬起了下巴，唇角含笑，对弟弟这个无声的“求饶”笑纳了，也不忍追究了。
次日一早梨花帮小鸡崽搭窝，毕竟夏收一过，雨天频发。
屋后头两小只，正吭吭哧哧往竹篓里抱白菜菠菜胡萝卜之类的。
“长姐，这糖你吃一半吧。”走之前，狗蛋依依不舍地望着比他高三个头多的未来娘子，一块圆圆的糖片躺在两只小肉手心里，长睫毛忽闪忽闪的。
小女孩抿了抿唇，似乎是不喜这孩子如此懂事，没半点儿这年纪的小娃该有的童真活泼以及贪吃，没来由的，心里闪过一抹挫败感，梨花瞪了眼这小不点儿。
“跟你二姐回家去吧，等我再有了假还会回来看你们的，别再出去捡柴了，也不许帮人放羊，否则的话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小女孩故作凶狠的样子，又如法炮制地跟妹妹说了一通，荷花满眼晶莹的点了点小脑袋，被凶了的狗蛋竟也不怵，反倒是喋喋不休地叮嘱了梨花许多。
恍惚间，这个矮墩墩的小不点儿不是弟弟，而是她爹。
也不对，爹从没这样关怀过她。
“好了！好了！真想念你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小女孩且嗔且喜的打断了唠唠叨叨的童言稚语，上前呼噜了一把小不点儿的脸颊，又搂了搂妹妹，才一蹦一跳地往官道的方向走去。
那小身子轻盈得仿佛后背那二三十斤的菜不存在似的。
再努力些！梨花！再努力一些！赚钱，存钱，争取早些把弟弟妹妹接到镇上住！
小女孩稚嫩的眸子里充满了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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