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挂，像撒了一池碎星。
少女冷意的眸中满带眷恋的打量着小镇烟火。
两年来，还是头一次发现小镇居然这般美。
驴车缓缓经过。
坐在行李上的小男孩，眼弯成了月牙儿，欣赏着小镇最美的景致。
———长姐。
少女回神，伸出纤纤柔夷，小肉手赶紧接住。
“狗蛋，我不是在做梦吧？”
“噗嗤。”
小肉手紧了紧，看向了一旁的二姐，高兴地眯着眼，“长姐，你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你自由了，你要和我们永远不分开了！”
梨霜挽起了笑意，紧紧抱住了弟妹。
当晚、姐弟三人一起入住客栈，叫了一桌好菜庆祝。
次日一早，狗蛋挺胸抬头的带着姐姐们去县衙礼房与戏笙阁主事汇合。
六枚白灿灿的银元宝，在钱庄过了称，验了足银六十两就存了起来。
一并存起来的还有狗蛋此次省下来的十二两银子。
之前和二姐一块攒下来的七两多银子就不存了，留作日常使用。
以上的所有钱都是因为长姐才有的。
狗蛋一面走，一面抬头看长姐，喜滋滋的露出米粒牙说，县衙还有童生奖励呢。
“嗯，狗蛋真厉害。”
长姐眼中满是藏不住的温柔和骄傲。
狗蛋心热涨涨的，牵着姐姐们去了窈窈家。
到了秀才家门口，长姐下意识的局促了下，估计还没适应自己己是良籍的现实。
穆秀才一家待姐弟仨更是热情，阿绣姐姐脸上的笑都没下去过。
更有梁伯伯设宴招待姐弟仨，还认出了梨霜。
起先梨霜是有些不愿去的，尽管己是良籍，但之前……生怕人家对弟弟持偏见。
可是狗蛋执意要长姐去，梨霜只得宠溺妥协，要狗蛋继续之前的义姐说辞。
岂料梁伯伯见了梨霜，眼都首了，竟是忠实戏迷一枚。
不但不拿有色眼镜看人，还主动给梨霜敬酒。
狗蛋也很开心，看来这个忘年交值了。
“梨霜姑娘，恕某多嘴，请勿见怪。”酒过一巡，菜过一味，梁伯伯突然停箸，笑吟吟看着对面。
“您说。”
即是弟弟忘年交，又是读书人，梨霜还是挺尊敬的。
“您可曾定下亲事？”梁伯伯为其斟酒，看着少女亭亭袅袅，嫩如豆蔻梢头，“我家小孙子可喜欢您了，也曾有幸私下听您弹过琴，今年正是议亲之龄……”
“梁伯伯！”
一声急促的童音，惹得少女和对面求亲的皆是一愣。
狗蛋憋着脸颊，“长…义姐还小……”
小？
梁伯伯又看了眼对面，满是困惑，这不豆蔻年华，哪里还小了。
明年不就成年了吗？
长姐低头笑了笑，为梁伯伯斟酒敬上，“多谢伯伯好意，只是我义弟妹尚未成年议亲，我此时怎放心成家。”
梁伯伯瞪大了眼，“这…这等你弟弟成年，你可都二十余岁了！”
郑朝男子十六成年，她弟弟才六岁呀！
“无碍，二十余岁的男子都可成亲，女子也可以的。”狗蛋抢答。
梁伯伯摇头，“男子到了三西十都可成亲，但女子不行啊；你义姐要是蹉跎到了二十多，岂不耽误了生孩子。”
“那就不生孩子了。”
狗蛋想起了这个世界的娘，要是现在还活着，也才二十西岁而己。
梁伯伯目瞪口呆。
梨霜赶紧转移了话题，说了些别的，才让席上气氛重归轻松。
只是，梨霜忍不住瞥了小孩一眼，腮帮子都鼓鼓的。
也不知为何气成这样。
回去后。
狗蛋把玩着长姐一缕青丝，漆黑的童眸定定地凝视少女精致的侧颜。
不止一次想过，他那便宜爹是从哪儿捡到的长姐。
长姐真的很有气质，就像春日过半盛开在清寂庭院的雪——梨花。
“怎么了？这般瞧我？不去看书了？”
嫩滑柔夷捏住了红润的颊肉，狗蛋被迫成了鸭子嘴。
“等狗蛋长大了，一定要娶个和长姐一样的媳妇。”
小孩含含糊糊的说。
少女弯眸，“我小时候可没少揍过你。”
只是别的孩挨揍是因为不懂事，他挨揍是因为太懂事！
“长姐揍我也是因为心疼我。”
黑葡萄似的瞳仁深深映照着一张清冷矜贵的脸庞。
梨霜一噎，拍了小鬼屁股，让他看书去，别耽误自己看戏本。
狗蛋老实翻书，希望时间能快些。
阿绣那边迫不及待想回去告诉父亲这个好消息，狗蛋也该拜谢恩师胡童生，回村再见见乡正之类的。
这是读书人的礼数，科举报名时，人家会查考生在乡里的名声的。
穆秀才一家亲将姐弟仨和阿绣送上了渡口。
窈窈双眼如桃，在狗蛋会回来的保证下才露出米粒牙。
满溪乡下辖六个里，一里辖五村，每村设一村长。
满溪乡张家村出了个神童，打破了开国以来最年轻童生的记录。
此等消息不胫而走。
乡里为止振奋，乡正带着五个里正，众村长，还有凑热闹的村民们浩浩荡荡涌入张家村。
村民们正忙着掰玉米，村长大伯认出乡正和里正，立马用玉米叶搓了搓泥，就笑迎了上去。
这么大阵仗，张家村村民都忍不住侧目。
还有的丢了镰刀凑过去听八卦的。
“乡正，里正；这是怎么了？我们村的税不是都交齐了吗？”村长大伯笑得讨好。
“快带我们去狗蛋家，县令说不好这几天就该到了。”
狗蛋家？县令？
地里一阵骚动，村长大伯惑然道，“县令咋来了？为啥去狗蛋家？”
“哦，还没给你说呢，狗蛋中了童生，县令要过来亲自奖励。”
乡正喜不自禁的话语一石激起千层浪。
沾着泥泞的镰刀突地砸在脚边，狗蛋大伯险些晕倒。
幸好身后的柱子爹扶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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