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留山的晨雾裹着剑风,绝情殿的练剑场飘着淡青色的灵力光。花千骨踩着剑,离地丈许高,手里攥着《御剑诀》进阶篇的册子,眉头皱得紧紧的——进阶篇比基础篇难百倍,要求“心剑合一、腰腹发力”,她练了三天,还是踩不稳剑,剑身在半空晃得像风中的柳叶,手心全是汗。
“腰腹发力,不是光靠胳膊使劲。”白子画站在练剑场边,月白色的袍角垂在青石板上,目光落在她晃悠的身影上,声音清冽却没了平时的冷,“把灵力往腰上引,剑随腰动,别慌。”
花千骨点头,深吸一口气,试着把灵力往腰腹聚。可刚一发力,剑就往侧边歪了歪,她没站稳,整个人往前扑,手里的册子“哗啦”掉在地上,身子不受控制地从剑上往下摔——离地丈许,摔下去虽不会重伤,却定要磕得生疼。
“小心!”
她闭着眼没敢看,却没等来预期的疼痛——身子落入个暖乎乎的怀抱,清冽的墨香裹着她,稳得像踩在实地。花千骨睁开眼,看见白子画的脸就在眼前——眉峰轻蹙,眼里没了练剑时的肃穆,倒藏着点她熟悉的急,掌心贴在她的腰际,微凉的指尖轻轻按着她的腰腹,没松开,也没避嫌。
“尊上……”花千骨的声音瞬间哑了,耳尖猛地发烫——这是他第二次抱她,却比上次聚魂阵的生死相护更让她慌,掌心贴在腰上的温度太清晰,他身上的气息太近,近得能看见他眼尾的细纹,能闻见他发间的竹香。
刚慌神,体内的洪荒之力忽然微震——不是翻涌的烈,是被他掌心仙力引动的轻颤,顺着腰腹往指尖窜。白子画的指尖明显麻了一下,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却没松开,也没问“体内异动”,只垂着眼,目光落在她歪歪扭扭的剑上,声音轻得像晨雾:“腰腹发力不对,剑才会歪。”
他没把她放下来,反而扶着她的腰,让她重新站回剑上。这次没松手,另一只手伸过来,轻轻覆在她握着剑柄的手上——他的手很大,裹着她的手,稳得很,掌心的仙力顺着她的指尖往剑柄传,一点点教她调整握剑的姿势:“拇指扣住剑柄,食指放松,灵力往虎口聚,跟着我动。”
这是他第一次,手把手的肢体指导。不是贴掌心导气的克制,不是蹲下来扶胳膊的疏离,是完完整整的手覆手、手扶腰,近得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纹路,能感觉到他教她握剑时的耐心。花千骨的耳尖烫得更厉害了,连握着剑柄的手都开始抖,剑在半空晃得更厉害,连他教的“拇指扣剑柄”都忘了,指尖软得没力气。
“别慌。”白子画的声音就在耳边,清冽的调子裹着点温,“跟着我的力走,剑不会歪。”他没收回手,依旧覆着她的手,扶着她的腰,慢慢引导她往前行——剑稳了些,不再像刚才那样晃,灵力顺着他的掌心往腰腹聚,暖得她心里发颤。
花千骨没敢看他,只盯着剑柄上的两串剑穗——断念剑穗的绛红,本命剑穗的柔粉,在风里轻轻晃。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扶在腰上的手,没用力,却护得严严实实;能感觉到他覆在手上的温度,没松开,却教得仔细。耳尖的烫顺着脖子往脸上爬,连看剑穗的眼神都乱了,可心里头却暖得很——他知道她体内的洪荒之力,知道她练剑笨,却没避嫌,没疏远,还用这样近的方式教她,这份接纳,比任何“不怪你”都让她踏实。
练到辰时,花千骨终于能让剑稳着往前滑丈许远。白子画收回手,没再扶她的腰,也没覆她的手,却递来块帕子:“擦汗,歇会儿再练。”帕子上带着点清冽的墨香,和他的袍角一个味道。
花千骨接过帕子,攥在手里,看着他转身往内殿走的背影——月白色的袍角扫过青石板上的册子,没了平时的冷,倒多了点近。她擦了擦脸上的汗,耳尖还在烫,可握着剑柄的手却稳了些——他没怕她的洪荒之力,没嫌她练剑笨,还手把手教她,这样就够了。
少阳派的后山,漫山的竹影晃得人心慌。禹司凤躲在溪边的竹林里,手里攥着罗盘,墨色的袍角垂在沾着露水的草叶上——妖身暴露的事,还是被离泽宫长老知道了,罚他禁足,可他更怕的是褚璇玑。怕她听了门派弟子的闲言碎语,怕她像其他人那样,觉得“妖就是坏的”,怕她再也不拽他的衣袖,再也不喊他“教我练剑”,再也不觉得他的翅膀好看。
这几天,他没敢去找她,躲在竹林里,连溪边都不敢靠近——以前她总在溪边喂小麻雀,他怕撞见她,怕看见她眼里的“怕”,怕听见她喊“妖怪”。
“禹司凤!你是不是躲在这里!”
清脆的声音从竹林外传来,带着点急,带着点没藏住的慌。禹司凤心里一紧,赶紧往竹林深处躲——是褚璇玑。他听见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见她拨开竹枝的“哗啦”声,听见她小声喊“禹司凤,你出来好不好”,心里头涩得厉害,却没敢应声。
“我看见你了!”
褚璇玑的声音突然近了,禹司凤刚想再躲,就被人从身后扑了个正着——她抱着他的胳膊,力道不大,却攥得紧,脸贴在他的胳膊上,软乎乎的,带着点溪边的水汽。
“他们说你是妖。”褚璇玑的声音闷闷的,没哭,也没慌,只抱着他的胳膊晃了晃,“说妖都是坏的,说你骗我,让我别跟你玩。可你是妖,也救过我两次,也替我挡刀挡火,还教我练剑,你不是坏妖,我不怕。”
禹司凤的身子瞬间僵了。
他没敢动,没敢回头,胳膊被她抱着,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体温,能闻见她身上的糖香,能听见她没掺半点虚的话。他以为她会怕,以为她会躲,以为她会像吴辰那样“离泽宫弟子形迹可疑”,可她没有。她抱着他的妖身,说“我不怕”,说“你不是坏妖”,说的全是他最想听见,却最不敢盼的话。
“璇玑,你……”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妖也有坏的”,想再说“你该离我远点”,可话到了嘴边,却全堵在了喉咙里。
“就是……”褚璇玑突然抬起头,没松开抱着他胳膊的手,眼睛亮晶晶的,没了刚才的闷,倒带着点小期待,“你上次的翅膀,能不能再展开让我摸下?我上次没摸着,就想看看软不软,是不是跟麻雀的羽毛一样软。”
禹司凤愣住了,紧接着,又气又笑。
气她没心没肺——刚说“不怕他是妖”,转头就惦记着摸翅膀,半点没把“妖身暴露”当回事;笑她笨得可爱——别人怕妖怕得躲,她倒惦记着翅膀软不软,惦记着没摸着的遗憾,比喂麻雀时还执着。他僵着的身子慢慢软了,没推开她,也没说“不行”,只转过身,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还抱着他胳膊的手,声音软得像溪边的风:“展开会疼。”
“那我不摸了!”褚璇玑赶紧松开手,却没往后退,反而往他身边凑了凑,“等你不疼了再展开,我就看看,不摸,真的!”她举起手,做了个“不碰”的姿势,眼睛还盯着他的后背,没藏住的好奇。
禹司凤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头的涩全变成了暖。他没再说“你该怕我”,没再说“离我远点”,只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碰在她软乎乎的发上,像上次在山门口那样,轻轻的,却带着点没说出口的接纳。“好,等不疼了,给你看。”
褚璇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又伸手抱住他的胳膊,没像刚才那样紧,却也没松开:“那你别再躲我了!我找了你好几天,麻雀都喂胖了,糖糕也给你留了好几个,都凉了。”
“不躲了。”禹司凤点头,任由她抱着胳膊,看着溪边的晨光落在她发梢上,泛着点金光。他知道,她的接纳不是懂“妖与仙的区别”,不是懂“身份暴露的凶险”,是懂“他救过她”“他对她好”,是笨笨的、首首的接纳,却比任何“我理解你”都让他安心。
长留山的练剑场,日头己经升得很高了。花千骨坐在桃树下歇脚,手里攥着白子画给的帕子,看着他站在练剑场中间,正对着空气比划握剑的姿势——是刚才教她的“拇指扣剑柄”,动作慢了些,像是怕她没记住。
“尊上,我……我刚才握剑握歪了,对不起。”花千骨走过去,小声说,耳尖还在发烫。
白子画没看她,却递来颗凝气石——比之前的更暖,泛着淡青色的光:“握剑时攥着,能稳手。下午再练,别急。”
“嗯!”花千骨接过石头,攥在手里,看着他转身往内殿走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他没怪她握歪剑,没怪她慌神,还特意给她凝气石,这份笨拙的接纳,比任何“你练得好”都让她开心。
少阳派的溪边,褚璇玑蹲在地上,给小麻雀喂米。禹司凤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她刚从怀里摸出来的凉糖糕,没嫌凉,咬了一口——甜得很,比集市的糖葫芦还甜。
“禹司凤,”褚璇玑喂完麻雀,转头看他,“他们说妖会吃人,你会不会吃我?”
禹司凤愣了愣,笑着摇头:“不吃你,吃你手里的糖糕还差不多。”
褚璇玑哦了一声,把剩下的糖糕全递给他:“给你吃,都给你吃,你别吃我就行。”
禹司凤接过糖糕,看着她笑得灿烂的脸,心里头暖得很——她的接纳笨得很,首得很,却真得很。不用懂太多,不用想太多,只知道“他对她好”,就敢抱他的胳膊,就敢盼他的翅膀,就敢把糖糕全给他。
风从长留山的练剑场吹过,带着凝气石的暖;从少阳派的溪边吹过,带着糖糕的甜。白子画的“手把手教剑”是接纳的软,没怕她的洪荒之力,没避嫌肢体近,把“特殊”藏在笨拙的指导里;禹司凤的“不躲与揉头”是接纳的甜,没怕她的“不怕”,没拒她的亲近,把“安心”藏在又气又笑的纵容里。
他们的接纳都不复杂——花千骨接纳他的“尊上身份”,也接纳他的冷里藏软;禹司凤接纳她的“六识不全”,也接纳她的首里藏真。没有轰轰烈烈的“我懂你”,只有笨笨的“我陪你”——他教她练剑,哪怕她摔落;她找他抱臂,哪怕他是妖。日子还在走,身份的坎还在,可这份笨拙的接纳,己经成了往后的底气,让他们敢再近一点,敢再软一点,敢把藏在心里的暖,慢慢变成能碰得到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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