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分裂者的低语
消毒水的刺鼻气味与腐败肉体的恶臭在鼻腔中激烈交战，林晚星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沈光明及时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想起前世那个雨夜——同样是这双手，曾温柔地为她披上大衣，也同样是这双手，最后将离婚协议书狠狠摔在她脸上。
"小心脚下。"男人低沉的嗓音拉回她的思绪。林晚星这才注意到地面黏腻的触感，低头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整条回廊的地砖缝隙里都渗出暗红色液体，在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泛着不祥的光泽。墙壁上交错的抓痕深可见骨，像是无数人用指甲抠挖着绝望的出路，某些抓痕间还夹杂着用血写成的诡异符号。
"这里是1973年建院时的老楼，"沈光明的皮鞋踩在液体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二十年前那场火灾后就彻底废弃了，理论上连图纸都该销毁了。"他突然停在一面墙前，修长的手指拂过墙上模糊的文字，"但现在看来，有人一首在这里活动。"
林晚星凑近细看，那些文字是用不同颜色的笔迹写成的，最新的一行还泛着的光泽："红月亮...吞噬..."后面的字迹突然变得凌乱，仿佛写字人遭到了某种袭击。她的治愈异能在掌心微微发烫，这是靠近病毒污染源时才会有的反应。
"沈医生！林小姐！"身后突然传来赵磊粗重的喘息声。憨厚的护工抱着根钢管跌跌撞撞跑来，制服上沾着大片深褐色污渍，"三病区...三病区全乱套了！那些病人..."他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惊恐地指着林晚星身后。
林晚星猛地转身，心脏骤然停跳半拍。
回廊尽头的阴影里站着个穿着病号服的少女，苍白的小脸在应急灯下近乎透明。李雅彤赤着双脚，脚踝处青紫的淤痕像藤蔓般缠绕而上，那双总是清澈见底的眼睛此刻空洞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她怀里紧紧抱着个破旧的布娃娃，娃娃的一只眼珠己经脱落，露出黑洞洞的缝线。
"雅彤？你怎么会在这里？"林晚星放缓脚步试图靠近，这个患有精神分裂的女孩是她在精神病院里为数不多能说上话的人。但当她迈出第三步时，李雅彤突然开始剧烈颤抖。
"红月亮升起时..."女孩的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门会打开..."
"什么门？雅彤你看到什么了？"林晚星注意到少女怀中的布娃娃眼睛似乎动了一下，那脱落眼珠的空洞处正对着自己的方向。
"门...在流血..."李雅彤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猩红，"所有的门...都会吃掉不听话的孩子..."她的嘴角以诡异的角度向上扬起，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冷笑，"沈医生，你说对吗？"
沈光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林晚星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前世作为心理医生妻子的职业本能让她立刻警觉——这个男人认识这个女孩的另一种人格。
"院长的眼睛无处不在。"李雅彤突然向前倾身，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成熟表情，那双眼睛此刻锐利如刀，首首刺穿林晚星的伪装，"包括...墙壁里。"她猛地指向沈光明身后的墙面，那里恰好有一块瓷砖颜色略深于周围。
赵磊粗吼一声挥起钢管砸向那块瓷砖，碎裂声中露出个微型摄像头，镜头正幽幽地闪着红光。
"她不是普通的精神病人。"沈光明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林小姐，看来我们都低估了陈院长的'收藏'。"他眼中闪过的阴鸷让林晚星脊背发凉，这才是她记忆中那个斯文败类该有的眼神——温润面具下的毒蛇终于露出了獠牙。
李雅彤突然发出咯咯的笑声，两种截然不同的声线在她喉咙里撕扯："小晚星的手好烫...像妈妈煮汤的锅..."她的眼神瞬间切换回天真烂漫，伸出苍白的小手想要触碰林晚星，"可是会烫死人的...就像烫死那些怪物一样..."
林晚星的治愈异能在这一刻剧烈沸腾，掌心浮现出淡金色的光晕。她下意识地握住李雅彤的手腕，少女的皮肤冰冷得像尸体，唯有脉搏处传来微弱的跳动。异能顺着接触点涌入的瞬间，无数破碎的画面突然冲进她的脑海——
血红色的满月悬挂在精神病院上空，穿着白大褂的人影在地下实验室里忙碌，培养皿中漂浮着扭曲的器官，苏蔓蓉站在陈院长身后，嘴角挂着谄媚的笑。然后是沈光明，他站在手术台前，手术刀上滴落的液体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蓝光...
"啊！"李雅彤突然尖叫着甩开她的手，身体剧烈抽搐起来，两种人格在她体内疯狂撕扯，"别碰我！魔鬼！你是魔鬼！"她突然指向林晚星，眼神里充满了混杂着恐惧与憎恨的情绪，"你和他一样！都是从地狱来的！"
回廊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接近。沈光明迅速将林晚星拉到身后，从白大褂内袋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看来我们的'导游'该退场了。"他的笑容优雅依旧，眼底却翻涌着嗜血的兴奋。
李雅彤抱着头蹲在地上，两种声线在她喉咙里交战："他们来了...院长的宠物们..."她突然抬起头，眼神在空洞与锐利间疯狂切换，"电梯...西侧电梯...只有疯子能看见的门..."话音未落，少女的身体突然向后倒去，消失在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赵磊紧张地握紧钢管："沈医生，那是什么声音？"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指甲刮擦墙壁的刺耳声响。林晚星的异能感知到大量病毒聚集体正在接近，它们的能量反应比普通僵尸更加强大和...狡猾。
"看来陈院长等不及要见我们了。"沈光明突然抓住林晚星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想活命就跟紧我，林小姐。记住，从现在开始，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他拽着她冲向西侧墙壁，手术刀精准地插入某个砖缝。随着沉闷的机关转动声，整面墙竟然缓缓向侧面滑开，露出隐藏在其后的金属电梯门。电梯上方的显示屏闪烁着红光，停留在-3层。
"红月亮..."林晚星看着跳动的数字，突然想起李雅彤的话，"沈光明，二十年前那场火灾，是不是在红月亮之夜发生的？"
男人的背影僵住了。应急灯的光线在他侧脸切割出冷硬的轮廓，林晚星第一次在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里看到了真实的恐惧——不是对即将到来的怪物，而是对某个被深埋的秘密。
"进去。"他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推进电梯。赵磊紧随其后，钢管在狭小的空间里碰撞出沉闷的响声。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林晚星透过门缝看到走廊尽头出现的东西——那是个由无数残缺肢体拼凑而成的怪物，腐烂的手臂上还挂着写有"307病房"的名牌，正是她昨天治愈过的那个植物人。怪物的胸腔里嵌着个监控摄像头，镜头转动时闪着和陈院长办公室里一样的红光。
"院长的眼睛..."林晚星喃喃自语，终于明白李雅彤的警告。
电梯开始急速下降，超重感让她几乎站立不稳。沈光明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林晚星看着自己与他交握的地方，突然想起前世离婚时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晚星，你总是太聪明，也太...天真。"
当时她以为那是失败者的呓语，现在才明白，那或许是他唯一一次说真话。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到-3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灯光骤然熄灭。黑暗中，林晚星感觉到沈光明的手指在她掌心写下三个字母：
SOS
然后，某个沉重的东西狠狠砸在电梯顶部，金属扭曲的尖叫声中，他们开始急速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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