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放肆！”
“狗东西，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
“翼都尉何等身份，岂容你这等腌臜泼才挑衅！”
军士们瞬间炸锅，一个个满面通红须发皆张。
若非军纪森严、翼天扬统兵有度，恐怕钻山豹此刻已然被撕成碎片。
然而翼天扬只是微微侧目，惯常的淡然神色丝毫未变。
他双手下压，全场寂静。
“想换种死法？”
翼天扬语气平淡如同谈论天气。
“那本都尉便成全你。”
片刻后，校场被映照得亮如白昼。
人群如铁桶般围拢，甲胄染尘的军士与装束各异的江湖子弟混成一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中两道身影上。
乔思远单手按在钻山豹后颈，五指如钩，指尖隐有气劲吞吐。
他俯身，轻轻说道：“穴道已解，禁制已除。但若敢耍半点花招”
指尖力道微增，钻山豹颈骨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轻响。
“我能生擒你一次，便能杀你十次百次。
“想见阎王，尽管试试。”
钻山豹浑身一颤，眼中凶光与惧意交织，却不敢再挣扎。
他的对面，翼天扬依然负手而立，不过此刻已将披风与甲胄尽数卸下，只剩几乎包不住虬结肌肉的单衣。
即使单独面对在黑风峡一带杀出赫赫凶名的钻山豹，他那双丹凤眼却还是如古井深潭般幽邃。
大罗军制，以锤炼气血为根基，虽无真气玄妙，但却自成体系，讲究一个“千锤百炼，气血如龙”。
寻常军士，打磨筋骨皮膜，气力远超常人，也可称为“末流”。
然军中末流，与江湖末流武者相较，除却悍勇搏杀经验，正面战力往往逊色几分。盖因真气流转妙用无穷，非单纯气力可比。
伍长之流，便是从末流中脱颖而出，统领十人小队，乃军阵基石。
再往上，如赵莽这等旅帅，可统领百人。
其气血锤炼已破末流“血气同练”之境，堪比江湖二流武者。
然而此等境界，在军中已是百中无一，需经年累月战场搏杀，辅以秘药熬炼方能成就。
其战力对上寻常二流武者或可凭借军阵杀伐之术与悍勇气慨成五五之势，但若遇身负精妙功法、真气雄浑的二流好手，则多半不敌。
至于如翼天扬等都尉，统领数千军士坐镇一方，已是军中豪杰，其气血之雄浑早非常理可度之，映射江湖一流高手！
然此境之难，难于上青天。
军中可达此境者，无不是天赋异禀、历经尸山血海而不死的猛将，非乱世不出。
其力可拔山，气可吞牛，举手投足皆有千钧之力，更兼战场搏杀磨砺出的恐怖直觉与杀伐之气，虽无真气之玄妙变化，但单论力量、速度、体魄之蛮横，已至非人境地。
寻常一流武者与之相较即便胜算更高，也不会蠢到以纯粹肉体与之硬撼。
钻山豹混迹江湖多年，机缘巧合下曾得一门残缺不全的上乘心法，虽只得皮毛，却也硬生生将自身推至二流顶峰，同样不是易与之辈。
他深知军中气血锤炼之道的优劣，在其见解中此道即便境界更高，也难敌真气修习之妙，绝非自己这二流顶峰之敌！
“乔小儿，记住你的承诺！”钻山豹猛地抬头，眼中凶光爆射。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猎豹扑击般暴起。
一声厉啸后，钻山豹双爪齐出。
十指弯曲如钩，指甲竟泛起金属般的乌黑光泽，撕裂空气时发出刺耳尖啸。
真气灌注下，爪影重重，瞬间笼罩翼天扬周身要害。
其势之快、之狠、之刁钻，仿佛一头真正的嗜血凶豹，当真不负“钻山豹”之名！
台下有几人发出惊呼，心神不宁者已摸上兵器。
面对这足以撕金裂石的致命爪影，翼天扬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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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抬起了右手。
五指并拢，手掌边缘筋肉贲张，肤下似有岩浆流淌。
然后，对着那漫天爪影的中心，轻轻向下一劈。
动作简单直接，甚至带有一丝农民砍柴的质朴。
然而——
“咔！”
令人牙酸的骨骼爆裂声炸响。
漫天爪影连带着钻山豹的攻势一并消散。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定睛再看时，钻山豹已如一条死狗般趴伏在翼天扬脚边。
他的左右臂连同半边肩膀，呈现一个可怖的扭曲角度，森白的骨茬子刺破皮肉，带出汩汩鲜血。
而下半身更是如同被拧断的麻花，反扭过去，显然腰椎已经寸寸碎裂。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在钻山豹喉咙里被挤出，撕心裂肺！
他浑身痉孪，豆大汗珠混合血水滚滚而下，纹着猎豹刺青的脸因剧痛而扭曲变形，哪还有半分凶悍戾气？
静。
偌大的校场上千号人，无一人发出声响。
翼天扬缓缓收手。
他垂眸，看着脚下如同烂泥般的钻山豹，声线染上寒意。
“是什么让你觉得，区区野路子二流顶峰，也配与本都尉相提并论？”
他俯身，如同拎小鸡一般攥住钻山豹后颈，将其生生提起。
百公斤魁悟身躯，在他手中轻若无物。
“不，饶命我认输啊！”
钻山豹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翼天扬另一只手握拳，手臂筋肉如老树盘根般骤然贲张，皮下竟隐隐透出暗红光泽！
一拳。
毫无花哨，直捣胸腹！
血肉撕裂声响起，钻山豹的胸膛塌陷，后背衣衫嗤啦撕裂，清淅的拳印凸出皮肉。
他双目暴突，口中鲜血混杂内脏碎块喷出。
翼天扬面无表情，收手再出拳！
第二拳，砸在肋下！
肋骨折断之声如同爆豆。
第三拳，轰在面门！
钻山豹鼻梁塌陷、颧骨粉碎，整张脸血肉模糊，盖住了豹纹斑点。
最原始、最暴力、最野蛮的力量碾压！
一拳，又一拳。
沉闷撞击声，骨骼碎裂声，血肉飞溅声
终于，当翼天扬砸下不知第几拳时，手中躯体早不形，连最后一丝微弱抽搐都停止了。
翼天扬随手一甩，掏出一方丝帕，慢条斯理擦拭血污，仿佛只是捏死了一只烦人的苍蝇。
“拖下去，吊在黑风峡上方。”
“是！”
两名亲卫上前，将烂肉拖走。
翼天扬这才抬眼，目光所及之处，不论是军士还是江湖义士，皆不由自主挺直了腰板。
“匪首服主，黑风峡匪患已平。
“然，钻山豹一伙仅是冰山一角，还需诸位同袍勉力奋战。
“回去早些休息，明日行军通过黑风峡，正式进入因南山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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