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宋瑾沉吟良久，首到心腹太监高德全低声提醒时辰不早，该安置了。
他下意识想抬步往凤仪宫去，脚步刚动，却又顿住。
“陛下，是去凤仪宫吗？”高德全小心询问。
宋瑾摆了摆手，目光掠过宫灯映照的甬道，忽然改了主意：“去淑妃那儿吧。”
御驾行至淑妃宫苑附近，却恰巧见到怜嫔带着贴身宫女，从淑妃宫中躬身退出，步履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宋瑾眸光微凝，脚步停了下来。
高德全何等机灵，立刻压低声音：“陛下，奴才这就去……”
宋瑾微微颔首，高德全便悄无声息地派了个小太监跟了上去。
看着怜嫔消失的方向，宋瑾心中那点去淑妃处的念头也彻底熄了。
他这位淑妃，似乎也并不如表面那般安分。
思来想去。
宋瑾的脚步转向了婉嫔的春熙殿。
春熙殿内灯火未熄，却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冷清。
通报之后，宋瑾走进去，只见婉嫔并未像往常一样盛装迎驾，只是穿着一身素净的寝衣，披散着头发，背对着门口坐在窗边，形容枯槁，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连皇帝进来都似乎未曾察觉。
看着她这般毫无生气，宋瑾并没有怜惜这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反而心头掠过一丝不悦。
他是天下的主宰，是皇上。
在他眼中，妃嫔的首要职责是顺从与取悦，他只看到了婉嫔此刻的无礼。
而这种无礼，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高德全像是察觉到了宋瑾的不满。
他尖着嗓子呵斥道：“婉嫔娘娘！陛下驾到，还不行礼问安？如此失仪，是视宫规与天威于无物吗？！”
恍惚的婉嫔缓缓转过身，脸上毫无血色，眼神哀戚，那里面盛满了太多的东西，最终却都化为一片死寂的灰败。
她慢慢地、极其僵硬地跪伏下去，额头触地，声音沙哑得不似人声：“臣妾……恭迎陛下圣驾……陛下万福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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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嫔依言抬头，脸上再无往日娇媚，只剩下一片心如死灰的麻木。
“你这副样子，是做给谁看？”宋瑾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婉嫔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臣妾……不敢做给谁看。只是臣妾福薄，留不住皇嗣，无颜面圣，更……无颜存活于世。”
宋瑾皱眉：“福薄？朕看是你自己心思过重，不知保养！皇室子嗣关乎国本，岂容你如此消沉懈怠？”
他听出了她话里的怨怼，这让他非常不悦。
一个妃嫔，竟敢对君王心存怨望？
更何况，他今日来看她，己是恩典，她竟毫无感激，还御前失仪，首言犯上。
当真是……不中用！
婉嫔挪开眼睛，轻声说，“陛下教训的是……是臣妾……不中用。臣妾如今……只剩下一具残躯，苟延残喘罢了……再不敢奢望什么。”
宋瑾看着她这副模样，只觉得索然无味，最后一点耐心也耗尽了。
他拂袖转身，冷冷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
婉嫔这一次却深深叩首，“臣妾……恭送陛下。”
宋瑾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春熙殿，最终独自回到了养心殿歇下。
而凤仪宫中的连容，本就因宋瑾准年如月出宫而闷闷不乐，见皇上没有如往日那般哄着。
先是去淑妃处，后又转而去了婉嫔那里。
心中愈发醋海翻波。
那个刚刚失子、晦气的婉嫔，皇上怎么会。
连容愤懑难平，正欲发作，偏偏此时她与宋瑾所生的三公主宋琳又哭闹起来，似有不适。
连容只得强压下满腔不满，全心投入到照顾之中，折腾到很晚才疲惫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凤仪宫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惊慌的禀报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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