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神目如电，龙威似渊
清源妙道真君杨戬的办事效率极高。
不过半日功夫，一座气象森严的“真君观”便在那座被他选中的灵峰之巅拔地而起。观宇虽不如黑龙殿那般以伟力凭空创造，却也是仙家手段，雕梁画栋，飞檐斗拱，隐于云雾之中，自有一番仙家气派。观前广场立一旗杆，杏黄旗迎风招展，上书“清源妙道”西个古朴大字。
一千二百草头神并未入驻观内，而是依山势布下营寨，结成军阵，煞气隐隐连成一片，虽个体实力远不如狂猎军团，但军容严整，法度森然，透着一股正宗玄门道兵的凛然之气。
杨戬本人，则屹立于观宇最高处的飞檐之上，银甲在黯淡天光下泛着冷冽光泽，额间那道竖纹微微开合，隐约有神光流转，正是他那威震三界的天眼。
他并未刻意隐藏气息，那属于顶尖战神的锐利威压与天眼的洞察神光，如同无形的探照灯，毫不客气地扫视着五十里外那片被黑暗笼罩的百里禁区，尤其是那座如同巨兽匍匐的黑龙殿。
天眼之下，纤毫毕现。
他看到了那神殿通体由一种无法解析的黑暗物质构成，与地脉紧密相连，仿佛是整个百里区域的能量枢纽与规则核心。他看到了殿外基座上残留的、尚未完全消散的复仇神力怨念与狂猎军团的死亡气息，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那场碾压式的神战。
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那殿宇深处，有一股深沉如渊、寂寥如夜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太古龙兽，其存在本身，就使得那片区域的天地规则都发生了细微的偏转与臣服。
“好一个黑龙天……”杨戬心中凛然。这天眼所见的景象，比任何情报都更具冲击力。此獠绝非寻常野神，其跟脚之神秘，力量之本质，都透着一种迥异于此界、甚至迥异于他所知任何修炼体系的诡异与强大。
他的神念试图更深入地探向黑龙殿内部，然而，就在触及那漆黑殿门的瞬间——
嗡！
一股冰冷、死寂、带着绝对排斥意志的波动，如同最坚硬的屏障，将他的神念毫不留情地弹开！甚至有一股反震之力顺着神念蔓延而来，让杨戬眉心天眼都感到一丝微微的刺痛！
杨戬脸色微变，立刻收敛神念，心中警惕更甚。对方不仅感知到了他的探查，而且这防御手段，霸道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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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殿内，王座之上。
凌渊缓缓睁开了眼睛，暗金的竖瞳中闪过一丝不耐。
那如同苍蝇般在耳边嗡嗡作响的探查神念，虽然无法真正窥破神殿的防御，却让他感到了一丝厌烦。
“聒噪。”
他并未动用无色界神力，那消耗太大，对付这种程度的窥探，杀鸡焉用牛刀。
他只是心念一动，空识界神力逆向运转，并非探查，而是凝聚！
一股更加凝练、更加深沉、带着他自身“黑龙”本源意志的神念，如同无形的重锤，沿着对方探查而来的轨迹，悍然反击而去！
这道神念并不蕴含具体的攻击法术，其核心只有一种意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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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君观飞檐之上，杨戬正凝神戒备，忽然感觉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源自洪荒远古的龙威，混合着一种俯瞰众生、漠视一切的冰冷意志，如同泰山压顶般，顺着方才神念的联系，轰然撞入他的识海！
“哼！”
杨戬闷哼一声，周身仙光暴涨，银甲铮鸣，下意识地就要运转八九玄功抵御！眉心天眼更是骤然睁开，射出一道璀璨神光，试图斩断这道意志冲击！
然而，那意志冲击并非能量攻击，更像是一种位格与精神层面的绝对碾压！天眼神光斩过，竟如同斩中虚无，那龙威意志毫发无损，依旧重重地压在他的道心之上！
一瞬间，杨戬仿佛看到了一条横亘于宇宙星海之中的无尽黑龙，其躯遮天蔽日，其眸冰冷如万古寒渊，正淡漠地注视着他，如同注视着一只稍微强壮些的……蝼蚁。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竟不可抑制地从他这位身经百战、心志坚如磐石的显圣真君心底升起！
他蹬蹬蹬连退三步，脚下飞檐仙瓦被踩得粉碎！额间天眼被迫闭合，脸色一阵潮红，气息都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虽然只是精神层面的短暂交锋，但他竟吃了个暗亏！
“真君！”下方营寨中的草头神感受到杨戬气息波动，纷纷惊呼，阵势一阵骚动。
杨戬抬手，示意无妨。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那丝残留的战栗感，眼神变得无比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骇然。
仅仅是一道反击的意志，便有如此威势？！
这凌渊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恐怕……绝非普通的上位神那么简单！
他再不敢轻易以神念首接探查黑龙殿核心。对方己经用最首接的方式，划下了红线。
杨戬屹立原地，沉默了许久。他意识到，玉帝陛下派他前来，绝非仅仅是监察那么简单。这个名为凌渊的“黑龙天”，是一个远超预估的变数，一个可能搅动三界格局的存在。
他之前的想法，或许有些……托大了。
而黑龙殿内，凌渊在发出那道警告性的意志冲击后，便再次闭上了眼睛，仿佛只是随手拍飞了一只扰人的蚊虫。
杨戬的震惊与警惕，于他而言，毫无意义。
只要对方不再来聒噪，他便懒得理会。他现在需要的是安静，是消化能量，是继续修复这具依旧残破的躯壳与神魂。
真君观与黑龙殿，相隔五十里，遥遥相对。
一方神目如电，战意升腾；一方龙威似渊，沉寂如山。
这微妙的平衡能维持多久，无人可知。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两尊大神比邻而居，本身就如同两座沉默的火山，一旦爆发，其威势必将远超之前任何一次神战。
山雨欲来风满楼，而这风，己在这五十里的寂静对峙中，悄然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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