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混沌初演，虚无显踪
黑龙殿内，时间仿佛被拉长、凝滞。凌渊周身的气息不再仅仅是深沉，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混乱”与“有序”交织的矛盾感。他掌心中，那一点由长生界神力与模拟混沌本源强行融合而成的“奇点”虽己消散，但那次触及禁忌的尝试，如同在他固有的力量体系中，凿开了一道细微却至关重要的裂缝。
裂缝之内，不再是纯粹的无色界神力那剥夺一切的“寂无”，也不再是长生界神力那生灭轮回的“枯荣”，而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接近宇宙诞生之初状态的——混沌。
这种混沌，并非无序的混乱，而是蕴含着无穷可能性、一切规则尚未分化时的“太初”状态。它既能演化生灭，亦可归于虚无。凌渊要做的，便是驾驭这种危险而强大的力量，使其成为对抗“虚无侵蚀”的利器。
他不再试图去“消灭”或“防御”那无形的“虚无低语”，而是开始尝试以其为“养料”，以混沌为“熔炉”，进行一种前所未有的“炼化”。
空识界神力被催动到极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捕捉着神域规则网络中那些被“虚无低语”侵蚀的节点。随后，一缕比发丝更细的、蕴含着初步混沌意境的本源之力，被他小心翼翼地引导至其中一个节点。
当这缕混沌之力与那试图将规则“归于虚无”的侵蚀力量接触的刹那——
嗡！
一种奇异的共鸣产生了！
那原本顽固地进行着消解、同化的“虚无”之力，在接触到混沌之力的瞬间，仿佛遇到了某种同源却更高等的存在，其侵蚀的进程骤然迟滞，甚至出现了一丝……被“吸引”、被“包容”的迹象！
混沌，本就是“有”与“无”的边界，是孕育万物亦能吞噬万物的原初之海。这“虚无低语”代表的极致“终末”，从某种意义上说，亦是混沌的一种极端表现形式。
凌渊要做的，并非硬碰硬地对抗，而是以自身掌控的、更具“活性”与“可能性”的混沌，去“包容”那趋向死寂的“虚无”，如同大海容纳一滴墨水，虽会被短暂染色，但最终，大海依旧是大海，甚至能从中提炼出新的“色彩”。
过程凶险万分。那“虚无”之力虽被吸引，却依旧带着强烈的消解意志，不断冲击着凌渊那缕混沌之力的结构，试图将其也一同拉入永恒的寂无。凌渊全神贯注，以空识界神力维持着混沌之力的稳定，并引导其内部蕴含的“生灭”规则，不断瓦解、转化着“虚无”的侵蚀特性。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且消耗巨大的过程。往往需要耗费数个时辰，才能将一丝微不足道的“虚无”侵蚀，彻底转化为一缕精纯的、无害的、甚至带有一丝奇异特性的混沌气息，融入自身。
但效果是显著的！
随着这一丝丝“虚无”被成功转化，凌渊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本源混沌之力的掌控，更加得心应手了一分。那缕混沌气息也似乎壮大了一丝，变得更加灵动，对“虚无”的吸引力也更强了。
【混沌本源掌控度提升0.01%……对“寂灭道痕”抗性微弱提升……解析出“虚无”特性：高密度规则惰性……】
系统的提示音证实了他的方向正确。
就在凌渊沉浸于这种危险的“驯服”过程中时，一首如同旁观者般沉寂的万神碑，其核心处那懵懂的碑灵，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刺激。
碑灵本就是由征服、怨念、敬畏等复杂意念与神性残骸熔铸而成，其本质也偏向于一种混乱的“秩序”。当它感知到凌渊正在进行的、以混沌包容虚无的举动时，那懵懂的意识中，竟也本能地产生了一种微弱的“渴望”。
它那无形的力场，开始不再仅仅是被动地梳理神域能量，而是有意识地，将一些极其微弱的、逸散的“虚无”气息，引导向碑体本身！
嗤嗤——
微不可闻的异响在碑体内部回荡。那些被引导而来的微弱“虚无”气息，触及暗红的碑身时，并未造成破坏，反而如同水滴落入海绵，被碑体本身那蕴含了无数神性残骸与征服意志的复杂结构所……吸收、封存！
虽然吸收的量极其微小，远不如凌渊主动转化的效率，但这无疑表明，万神碑这件特殊的神域核心之物，本身也具备了一定的、应对“虚无”侵蚀的潜质！甚至可能在未来，成为神域对抗“寂灭道痕”的另一重屏障！
凌渊感知到这一幕，眼中精光一闪。这又是一个意外之喜！碑灵与神域的潜力，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大。
然而，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探索碑灵与混沌之力结合的可能性时，空识界神力猛地传来一阵极其尖锐的预警！
这一次，不再是细微的侵蚀低语，而是来自神域之外，百里界限的某处边缘地带，一股清晰、凝聚、带着明确恶意的“虚无”波动，骤然爆发！
这波动并非弥漫性的侵蚀，更像是一个……“探针”！一个拥有明确指向性、企图强行突破神域壁垒的“虚无”具象化攻击！
凌渊瞬间将心神从体内抽离，空识界神力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笼罩向波动传来的方向。
只见在神域东北边缘，一处之前神战留下的、尚未完全愈合的空间褶皱深处，一点极其黯淡、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黑斑”悄然浮现。这黑斑不过指甲盖大小，但其散发出的气息，却让周围的空间结构都开始扭曲、塌陷，呈现出一种向内部无限收缩的恐怖趋势！就连神域的规则壁垒，在接触到这“黑斑”的瞬间，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细微嗡鸣，光芒明显黯淡了一分！
这“黑斑”，正是“寂灭道痕”凝聚而成的、具有一定主动攻击性的具象体现！它不再满足于无声的渗透，开始尝试以点破面，强行在神域壁垒上，撕开一道口子！
几乎在“黑斑”出现的同一时间，百里之外的幽冥前哨，幽蓝灯笼光芒大盛，一道紧急的灵讯化作流光，射向黑龙殿方向！黑白无常的身影也出现在前哨之外，面色凝重地望向东北方，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动静。
“终于……忍不住了吗？”凌渊眼中寒芒大盛。
他并未立刻出手以强力摧毁那“黑斑”，而是心念一动，通过信仰网络，向正在附近巡逻的一支龙裔战卫小队，下达了指令：
“目标，东北界限，空间褶皱处的‘虚无黑斑’。以神域战阵应对，朕会关注。”
他要借此机会，检验一下龙裔这些时日的磨砺成果，看看他们是否真的具备了初步应对这种“虚无”实体攻击的能力！同时，他也想近距离观察，这具象化的“寂灭道痕”，究竟有何玄妙。
接到指令的，正是由老陈带领的战卫第三小队。队员们经过之前的“模拟对抗”训练，早己对“虚无”气息不再陌生，但感受到那“黑斑”传来的、远超训练的恐怖吸力与消解意志时，依旧脸色发白，心生寒意。
“结阵！”老陈强压下心中的悸动，嘶声怒吼。
十名战卫队员瞬间动作，按照平日演练无数次的神域战阵方位站定，体内黑龙吐纳术疯狂运转，引动脚下大地龙脉与头顶神域力场的共鸣！一股混合着煞气、龙威与秩序光华的力量，自小队中心升腾而起，凝聚成一道半透明的、流转着暗金纹路的能量护罩，将小队连同前方那片区域笼罩在内——黑龙御阵！
这护罩并非单纯防御，其表面暗金纹路流转，隐隐与那“虚无黑斑”散发出的侵蚀之力形成对抗，发出滋滋的、规则层面的摩擦声。
“黑斑”似乎被这主动的抵抗所激怒，其中心那极致的黑暗猛地向内一缩，随即爆发出一圈无形的、带着绝对“抹除”意境的冲击波，狠狠撞在黑龙御阵之上！
轰——！
无声的巨响在灵魂层面炸开！
黑龙御阵剧烈震颤，暗金纹路明灭不定，十名战卫队员齐齐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只觉得自身的力量乃至神魂，都仿佛要被那冲击波强行抽离、湮灭！
“稳住！引地脉！信念合一！”老陈双目赤红，咆哮着将自身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阵眼。其他队员也咬牙支撑，将对天尊的信仰与守护神域的信念催发到极致。
护罩在濒临破碎的边缘顽强地坚持住了！虽然光芒黯淡了许多，但终究没有崩溃！
而就在这时，一首于王座上冷眼旁观的凌渊，出手了。
他并未动用混沌之力，只是隔空，对着那“黑斑”，轻轻一指点出。
“定。”
言出法随！蕴含着无色界神力绝对秩序意志的力量，跨越空间，瞬间作用在那“黑斑”之上！
那正在酝酿第二次冲击的“黑斑”，猛地一滞，其内部那无限收缩、湮灭一切的进程，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固！
就是现在！
老陈福至心灵，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怒吼道：“御阵，转！绞杀！”
黑龙御阵能量性质陡然一变，从纯粹的防御转为带着一丝凌厉的攻击性，护罩表面暗金纹路如同活过来的黑龙之鳞，层层旋转、收缩，化作一道锋利的钻头，朝着被暂时定住的“黑斑”狠狠钻去！
嗤——！
令人牙酸的规则摩擦声响起！暗金钻头与漆黑“黑斑”激烈碰撞、湮灭！
数息之后，暗金钻头彻底消散，而那“黑斑”也明显缩小了一圈，色泽黯淡了不少，虽然仍在挣扎，但凶威己是大减。
“撤！”老陈见好就收，立刻下令小队维持着防御阵型，迅速后撤，脱离与“黑斑”的接触范围。
凌渊看着那缩小后依旧在试图侵蚀空间的“黑斑”，并未再出手将其彻底消灭。他需要留着一个“样本”，进行更深入的研究。
他抬手一招，一股无形的空间之力将那“黑斑”强行禁锢、压缩，最终化作一颗米粒大小、不断散发着冰冷死寂气息的黑色珠子，落入他掌心。
第一场与具象化“寂灭道痕”的正面接触，以龙裔小队的成功抵御和凌渊捕获样本而暂告段落。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凌渊握着那枚冰冷的黑色珠子，感受着其中那纯粹的、指向万物终焉的意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狩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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