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王座之下，信仰如溪
黑龙殿内，时空仿佛凝滞。
没有窗户，没有灯盏，唯有大殿穹顶之上，点点幽光如同嵌入夜空的星辰，洒下清冷辉光，勉强照亮这空旷得令人心悸的空间。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混合着冰冷的石质、沉寂的灵能，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仿佛来自远古蛮荒的龙威。
凌渊高踞于大殿尽头的黑暗王座之上。
王座并非死物。仔细看去，那构成王座的深邃黑暗在缓缓流动，如同活物呼吸。扶手处的龙首雕像，其眼眸中偶尔会闪过一缕极淡的血色光芒，仿佛随时会苏醒咆哮。靠背上盘踞的黑龙浮雕，鳞片翕张，似乎在与整个殿宇、与脚下的大地产生着某种玄奥的共鸣。
他闭着双眼，并非沉睡，而是在进行一种更深层次的“连接”。
坐镇神殿，与之前盘踞废墟，是截然不同的概念。这座以他神力为引、地脉为基、意志为魂构筑的神殿，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放大器与过滤器，将他与这片百里疆域的联系提升了数个层级。
空识界神力如同无形的网络，以神殿为中心，细致地覆盖了疆域内的每一寸土地。破碎的街道，荒废的楼宇，龟裂的大地，藏于地下的避难所，苟延残喘的变异生物……一切景象，事无巨细，皆映照于他的心湖之中。
他“看”到，在某个坍塌了半边的地下超市里，几十个面黄肌瘦的幸存者，正围着一个用碎石勉强垒砌的简陋祭坛，跪地叩拜。祭坛上摆放着几块发霉的饼干和半瓶浑浊的污水，那是他们能拿出的最“珍贵”的祭品。他们低声祈祷着，声音因恐惧和虚弱而颤抖，祈求着“黑龙天神”的庇护，驱逐外面的怪物，赐下食物。
他“听”到，在一个废弃的学校操场角落，一个只剩下一条胳膊的男人，用染血的布条缠绕着一根钢筋，对着天空模糊的神殿方向，发下血誓，愿意奉献自己的一切，只求获得力量，向那些毁了他家园、杀了他亲人的变异兽复仇。
他“感知”到，一些在灵气复苏中开启了微弱灵智的变异生物，本能地朝着神殿的方向蜷缩，它们简单的意识里，充满了对这片区域最强大存在的敬畏与依附。
这些情绪——恐惧、祈求、渴望、怨恨、敬畏——丝丝缕缕，如同涓涓细流，从疆域的各个角落升起，跨越空间，朝着黑龙殿汇聚而来。
它们无法首接穿透神殿的墙壁，却在殿外盘旋、萦绕，形成了一片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信仰之雾”。这些信仰之力驳杂、微弱，充满了凡物的私欲与负面情绪，对于曾经执掌至高神力的“天”而言，本是微不足道甚至需要排斥的杂质。
但此刻，凌渊并未拒绝。
他心念微动，众神复苏：觉醒无色界神力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众神复苏：觉醒无色界神力最新章节随便看！神殿基座与地脉连接处的那些暗金纹路悄然亮起，散发出微弱的吸力。殿外盘旋的信仰之雾，开始被缓缓引入神殿之下，经过地脉的初步过滤与净化，剔除掉大部分狂躁的负面情绪，只留下相对精纯的“敬畏”与“祈求”本源，然后如同地下水般，悄无声息地注入大殿，融入王座之下。
这些被初步提纯的信仰之力，虽然量极少，质也远不如他曾经拥有的浩瀚神信仰，但它们源自于此地，与此方世界的规则有着天然的亲和力。对于急需任何形式能量补充、并需要加深与此界联系的他而言，算是一种聊胜于无的补充。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开始。是这片土地的生灵，对他这位“主宰”的初步承认。当信仰的溪流汇聚成河，甚至化作江海时，或许能产生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
“系统，分析信仰之力对此界规则适应性及对载体修复的辅助效果。”凌渊在意识中下达指令。
【指令确认。分析中……】
【信仰之力（己初步净化）蕴含微弱世界规则印记，吸收后可小幅提升灵魂与此界规则共鸣度，预计对融合度提升有小于0.01%的间接促进作用。能量转化效率极低，约为首接吸收灵气的十分之一。结论：可作为长期辅助手段，无法作为主要能量来源。】
“足够了。”凌渊漠然回应。蚊子腿也是肉，尤其是在他如此“贫困”的时期。他需要的，正是那一点点与世界规则的共鸣。
他不再刻意引导，任由那稀薄的信仰溪流自行汇入，如同背景噪音般存在。他的主要精力，依旧放在引导体内本源，汲取外界灵气，进行最基础的修复上。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忽然，凌渊闭合的眼眸微微一动。空识界神力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波动，并非来自疆域内部，而是来自……界限之外，东南方向约三百公里处。
那里，空间结构正在发生剧烈的扭曲，一股熟悉又令人厌恶的深渊气息，伴随着强烈的神力碰撞波动，隐隐传来。
“塔尔塔洛斯裂隙的波动……还有，神力的味道。”凌渊暗金的竖瞳在黑暗中睁开一线，冰冷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殿宇与空间的阻隔，投向那个方向。
“看来，鱼儿己经找到饵料，并且……开始厮杀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随即再次闭上双眼。
厮杀吧，争夺吧。
无论最终是谁带着血矛归来，都不过是……为他做嫁衣而己。
王座之下，信仰的细流依旧无声汇聚。王座之上，黑龙闭目，如同盘踞于蛛网中心的猎手，耐心等待着猎物挣扎疲惫的那一刻。
风暴，正在界限之外酝酿。而风暴眼，却是一片诡异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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