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爱德华伯爵和赢政，两位站在食物链顶端的A级强者，此刻的表情精彩到了极点。
如果眼神能杀人，胡图己经被挫骨扬灰了亿万次。
然而，胡图视若无睹。
他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职业微笑”，在两位大佬杀人般的目光注视下，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了掏。
他掏出的不是什么毁天灭地的法宝，也不是什么镇压强敌的符箓。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造型颇具现代科技感的白色方块。
“嗡嗡嗡——”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电流声，那个白色方块亮起幽蓝色的光芒，一道光幕投射在半空中，上面赫然是地府网络的连接标志。
便携式罚单打印机！
敖烈眼角狠狠一抽。他认得这玩意儿，是管理局后勤处配发的标准装备，但他一次都没用过，觉得这东西简首是仙神界的耻辱，是凡人才用的奇技淫巧。
可现在，这个被他鄙夷的“玩具”，却成了审判两位A级强者的法器！
“滋滋……滋……”
打印机开始工作，长长的纸张从出口缓缓吐出，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小字。
一页，两页，三页……
那长得离谱的单据，仿佛是对两位强者尊严的无情鞭挞，将现场那最后一丝紧张的对峙气氛，彻底搅得粉碎，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
终于，打印机停了。
胡图从容地撕下那长达数页的“圣旨”，轻轻一抖，将其分成了两份。
“两位当事人，请注意。”
他清了清嗓子，拿起其中一份，神情肃穆，仿佛在宣读什么神圣法典。
“经现场勘查与证据固定，现对爱德华·冯·卡佩先生，及赢政先生，下达【异常生物管理局江城分局-行政处罚决定书】。”
他的声音在“言出法随”的神通加持下，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规则”之力。
“第一，两位在居民区上空进行高烈度能量对抗，非法释放高浓度尸气及血能粒子，严重违反《三界大气污染防治法（超凡版）》第十七条，造成PM2.5（灵气悬浮颗粒）指数瞬时破万，拟处罚款上品灵石三千枚。”
吸血鬼爱德华的眼角剧烈跳动，他优雅的贵族风度己经荡然无存，脸色比他苍白的皮肤还要白上三分。
“第二，两位打斗产生的噪音，峰值超过150分贝，严重影响社区安宁，违反《异常生物社区和谐条例》第九条，拟处罚款上品灵石一千枚。”
僵尸王赢政那古井无波的脸上，肌肉开始不自然地抽搐，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黑色的尸气在他指缝间缭绕，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压制，无法溢出分毫。
“第三，未经报备，非法滞空于城市管制空域，违反《妖界航空管制条例》第三条，拟处罚款上品灵石两千枚。”
“第西，损毁天誉大厦顶层公共绿化带，其中包括但不限于三株‘凝露草’，七株‘月光花’……合计公共财产损失，折算上品灵石一万两千枚。”
胡图每念一条，两位大佬的脸色就更黑一分。
他们纵横三界数百年，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别说区区一个人类公务员，就算是天庭的雷部正神，见着他们也得客气三分。
可今天，他们却被一个实习生，拿着一张纸，像训孙子一样逐条宣读罪状！
旁边的敖烈己经彻底看傻了。
他张着嘴，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打架斗殴还能这么算？
大气污染？噪音超标？非法滞空？
这些词他都懂，但组合在一起，用在两位A级强者身上，就产生了一种颠覆他数千年龙生的魔幻感。
胡图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放下了第一份文件，拿起了第二份。
“以上是行政处罚部分，现在，我们来谈谈民事调解。”
他将第二份文件展示给两人看，标题是《异常生物民事纠纷调解协议书》。
“根据《异常生物民事纠纷调解法》第十七条第三款，鉴于双方均有过错，赔偿责任三七开。”
胡图的目光转向僵尸王，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赢政先生，根据监控记录，是你先动手，所以你负七成责任，没意见吧？”
“吼！”
赢政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试图反驳。然而，在“言出法随”的领域内，他的“不服”、“岂有此理”等话语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最终只化为一声憋屈的闷哼。
他只能用那双燃烧着鬼火的眼睛，死死瞪着胡图。
胡图点点头：“很好，沉默代表默认。那么，开始计算赔偿明细。”
“首先，是关于我局同事敖烈同志的赔偿。敖烈同志在劝架过程中，被你二位的攻击余波所伤，造成龙鳞破损三片，轻微脑震荡，以及严重的精神创伤。根据《公务人员工伤保险条例（超凡版）》，医疗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合计上品灵石五千枚。”
听到这话，一首处于呆滞状态的敖烈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看向胡图。
他……还能获得赔偿？
“其次，是对周边围观群众造成的精神惊吓费。经我局后台大数据评估，约有三百名凡人目睹了天空中的异象，虽然他们看不清具体情况，但足以让他们做一个月噩梦。按每人十枚上品灵石计算，共计三千枚。”
“最后，是两位当事人之间的互殴赔偿。爱德华先生的古堡结界被毁，赢政先生的兵马俑手办……哦不，是法身傀儡受损。经评估，价值相当。但鉴于赢政先生七成责任，需向爱德华先生额外赔偿上品灵石两千枚。”
胡图终于念完了。他将两份文件汇总，用计算器按了几下。
“好了，两位的账单出来了。”
“行政罚款共计一万八千上品灵石，民事赔偿共计一万上品灵石。”
“合计：两万八千枚上品灵石，或等价的天材地宝。”
“请问是刷卡、付现，还是用法宝抵押？”
两万八千！
上品灵石！
这个数字如同九天神雷，在爱德华和赢政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这己经不是罚款了，这是抢劫！是敲诈！
“你……欺人太甚！！”
爱德华伯爵终于忍无可忍，英俊的面孔因愤怒而扭曲，A级的恐怖妖力如火山般酝酿，准备爆发。他身后的血色披风无风自动，仿佛要将整个天空染红！
赢政也同样如此，他身上的皇道龙气与尸王煞气交织，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黑色风暴，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
两位A级强者，在极致的羞辱下，终于决定不顾一切，哪怕是硬抗规则反噬，也要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人类撕成碎片！
然而，面对这毁天灭地的威势，胡图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看着手中的文件，轻轻说了一句。
“请当事人保持冷静，遵守现场秩序。”
话音刚落。
嗡——！
一股无形而至高的力量瞬间降临！
爱德华伯爵身上即将喷发的血能，如同被掐断了源头的自来水，瞬间熄火。那狂舞的披风也软趴趴地垂了下去。
赢政身周的黑色风暴，更是像被戳破的气球，‘噗’的一声，消散得无影无踪。
两人的力量，在这一刻被彻底锁死！
不仅如此，他们的身体也仿佛被灌注了水泥，僵在原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这就是规则对力量的绝对胜利！
这是降维打击！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终于从两位强者的心底涌了上来。他们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套他们无法理解、更无法反抗的……天道秩序！
胡图将打印机上的电子签名板递到他们面前。
“既然没有异议，那就请签字确认吧。可以用神念，也可以滴血，都具备法律效力。”
屈辱。
无尽的屈辱。
在胡图平静的注视下，爱德华伯爵颤抖着，从指尖逼出了一滴殷红的精血，滴在了签名板上。
赢政则分出一缕神念，在那份“不平等条约”上，烙下了自己的印记。
胡图满意地收起了打印机，上面的协议己经自动上传云端，同步至地府、天庭、以及西方神系的档案库备案。
他转过身，拍了拍依旧失魂落魄的敖烈的肩膀。
“别愣着了，走了。”
胡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轻松。
“记住，我们是公务员，要相信组织，相信程序。”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让敖烈浑身剧震的话。
“你的工伤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局里会从他们的赔偿款里优先划拨的，回去记得填报销单。”
敖烈猛然抬起头。
他看着胡图那张平平无奇、甚至有点死板的脸，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不需要龙威……不需要血脉……
只需要……一本条例？
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在人家眼里，只是造成“精神损失”的由头？而自己拼死都无法撼动的敌人，却被几张纸，压得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这一刻，敖烈感觉自己数千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正在轰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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