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妈妈惊诧，二小姐竟然病得这么严重？
她忙道：“还请大夫尽力救治，银子不是问题。”
大夫点点头，又沉着脸，扫了一眼西周。
床边围了不少人，空气不流通。
且这房间，和柴房，不，比柴房还不如，根本不利于养病。
循着大夫的视线，冯妈妈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青竹院偏僻，她从没来过这儿。
却不想，比她想象的还要破烂。
满屋子的烂家具，估计是大小姐的手笔。
她恭敬却又冷淡地道：“大小姐，请您带着丫鬟去外头吧。来人，将二小姐送去西跨院。这儿住不了人了。”
姜明珠扬起下巴，“冯妈妈一个下人，也能来发号施令了？”
冯妈妈不甘示弱，“老奴自然不敢，但老奴说的，是老夫人的意思。”
姜明珠甩袖，“不可能，祖母怎么可能在乎这个贱人！”
冯妈妈：“大小姐慎言！二小姐身上流淌的是侯府的血，二小姐是贱人，那么您，老夫人、侯爷成什么了？”
姜明珠跺跺脚：“冯妈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反正姜月都快死了，不如就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你看看我的脸，姜月以下犯上，敢打我。明日，她就敢对祖母不敬，气死祖母。”
冯妈妈不卑不亢地道：“老奴没瞧见二小姐打大小姐，但亲眼瞧见，大小姐差点逼死二小姐。”
姜明珠瞳孔骤缩，指着自己的脸，扬声道：“证据在此，还有她们，都是人证！”
茯苓哭嚎道：“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只请大小姐高抬贵手，让大夫为二小姐治病！”
姜明珠一脚踹向她的肩膀，怒道：“贱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姜月努力睁开眼，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气若游丝地道：“劳烦大夫了……不用为我诊治了……我本就是不祥的人……就让我……随我娘去了吧……”
姜明珠得意：“冯妈妈听到了吧，是她自己不想活了。”
冯妈妈看向姜月，只见她眼眸轻眨，流下两行清泪。
柔柔弱弱地道：“只是月儿死前，不想被人污蔑。月儿，没有，也不敢对姐姐动手。”
姜明珠面色骤变，怒然上前，“贱人，明明就是你打的我！”
她高高举起手，朝着姜月打去。
姜月慌张地捂住头。
冯妈妈忙上前阻拦，然而还是让姜明珠的手打在了姜月的背上。
姜月纤细消瘦的脊背一弯，彻底晕了过去。
大夫忍不住道：“殴打病患，老夫真是开了眼了。”
冯妈妈气得呼吸都急促了。
这大小姐，平日里娇纵些，只觉得她是活泼。
可没想到，她连殴打病重的妹妹的事都做得出来。
冯妈妈厉声道：“来人，快把二小姐送去西跨院！大小姐，今日的事，老奴定会如实向老夫人禀告！大小姐好自为之！”
冯妈妈带着姜月等人，匆匆忙忙离开了。
生怕走慢一步，二小姐就要折在大小姐手上了。
姜明珠都快气吐血了。
是姜月打她耳光在先，怎么她就成了罪大恶极之人？
姜月反而成了无辜的小白花？
她都快气哭了！
彩霞道：“小姐，咱们回去，让夫人做主吧。”
“对，母亲肯定会维护我，为我出气的！”
另一厢，冯妈妈亲自带着姜月去了西跨院，看着大夫为姜月把脉，开药方。
又亲自命丫鬟去给姜月熬退热药，才回去向老夫人复命。
她如实地说了在青竹院所闻所见，没有隐瞒，也没有添油加醋。
姜老夫人以为自己年纪大了，经历了不少，修养定力极好了。
可听完冯妈妈的话，她手上一用力，差点扯烂了佛珠。
“明珠她，当真是过分了。”
冯妈妈：“许是当年的事，让大小姐记恨上了二小姐。”
姜老夫人若有所思地道：“当年确实闹得不光彩，但如今，方氏己死，恩怨消散。”
“明珠还和月儿过不去，肚量实在是太小了。”
冯妈妈默然，感慨道：“二小姐也是个可怜人。”
姜老夫人阖上眼，拨弄佛珠，“月儿确实可怜，方氏对侯府，也算是付出不少。”
“月儿到底是和庭哥儿和骁哥儿一母同胞，若是今日的事让他们知道了，难免对明珠有不满。”
“为了不伤兄妹和气，今日的事，压下去，莫让庭哥儿和骁哥儿知道了。”
冯妈妈垂眸：“是，老奴明白了。”
主仆二人说完，都对姜月生出了愧疚。
为了补偿，姜老夫人命冯妈妈给姜月送去不少补品。
还派人去修缮青竹院。
青竹院修好前，姜月就暂时住在西跨院。
做完这一切，姜老夫人又将王氏喊来敲打。
王氏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母亲找我？”
姜老夫人冷声道：“王氏，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和你绕弯子。”
“方氏己死，再计较当年的事，就不体面了。”
“月儿好歹和庭哥儿和骁哥儿一母同胞，你苛待月儿，不怕两个哥儿和你离心吗？”
王氏眼里掠过一抹得意。
不管她怎么磋磨姜月，姜志庭和姜志骁都不会和她离心的。
但在老夫人面前，她做出委屈的模样，“母亲何出此言？我身为侯府当年主母，自认为不偏不颇，不会以权压人。”
姜老夫人摇头叹道：“行了，修缮青竹院的事，就交给你。你说你不偏不颇，那就让老身看看你的实际行动。”
王氏垂首：“儿媳定不让母亲失望。只是母亲当真要月儿留下？”
王氏隐晦地提醒，“当年算命先生的话……还是不得不小心些。”
当年，姜老夫人大病一场，大夫来了都看不好。
算命先生说，是侯府有人和她命数相克，需远远送走。
将姜月送去庄子上后，姜老夫人的身子神奇地好了起来。
想起当年的事，老夫人抿紧唇角，眉心的褶皱深如沟壑。
斟酌许久，才道：“方氏才死，先让月儿住下吧。”
言下之意，若是她的身子骨又不好了，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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