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志庭嗔道：“胡闹，身份一事，岂能是儿戏？且当年的事，是长辈们之间的事，月儿她怎能发泄到你身上？太不懂事了。”
“明珠，脸还疼不疼？”
姜明珠故意在姜志庭衣袍的花纹上蹭了蹭，将一侧脸颊蹭得红红的。
她抬起红红的脸，眼泪滚滚而下，可怜兮兮。
“哥哥吹吹，明珠就不疼了。”
姜志庭鼓起嘴，果真温柔的吹了吹风。
姜明珠破涕为笑，“我不疼了，只是我担心妹妹，会对我心生怨言。”
提起姜月，姜志庭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哼，她在庄子上长大，性子野蛮粗俗，你不必在意。”
“我以长兄的名义，现在就去教训她，何为尊卑，何为长幼有序。”
姜明珠假惺惺地道：“好，哥哥是为了妹妹好，想来妹妹会理解哥哥的苦心。”
她故意抬起手指，轻轻抚摸红了的脸颊，“只是哥哥务必温柔些，莫吓到妹妹了。”
姜志庭沉声道：“她都敢打你，岂是那么容易能被吓到？彩霞，伺候好你们小姐。”
姜志庭起身离开。
姜明珠得意的笑着，大哥眼里容不得沙子。
就姜月两面三刀的做派，肯定会被大哥厌恶。
唉，可惜了，她不能去亲眼看看姜月蛇毒发作时的惨状。
姜志庭得知姜月如今住在西跨院，便径首到了西跨院。
因为在气头上，首接推开门，踏进了姜月的闺房。
声音冷沉：“姜月，从嫡女变成庶女，你心有怨怼，可你可知，当年方姨娘做了什么？”
床上，一纤细袅娜的身影背对他而坐。
肩膀颤抖。
姜志庭怒不可遏。
姜月莫非是在笑？
做错了事不知悔改，还有脸笑？
他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寡廉鲜耻的亲妹妹！
若明珠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就好了。
他沉着脸，大步走过去。
抓住姜月的肩膀，毫不留情地将她的小身子掰了过来。
劈头盖脸的呵斥：“姜月，我在和你说话，这就是你对兄长的态度？”
“对兄长，你都能无视，不放在眼里，难怪你能对明珠……”
姜志庭像是被人掐住了咽喉，声音戛然而止。
他以为，会在姜月脸上看到恶毒、桀骜、阴狠等表情。
可没想到，入目的是布满小脸的眼泪。
姜月的模样，生得像方柔儿。
方柔儿出身商户，凭着美貌引得忠勇侯倾心。
忠勇侯力排众议，执意娶方柔儿为妻。
姜月的五官精致，却带着少女独有的娇憨。
等娇憨褪去，不知美成什么模样。
脸上的泪珠，似珍珠一般。
姜志庭的声音顿时软了不少，“你怎么在哭？你做错事，知道悔改，我不会骂你。”
姜月咬着唇，蒙着水雾的眸子无助地望向姜志庭。
声音细细糯糯：“大哥，我害怕。”
姜志庭：“怕什么？”
姜月指着角落的方向，咬的紧紧的唇缝里溢出哭腔，“蛇……”
姜志庭看去。
目光触及角落里的蛇，面色大变。
连忙揽住姜月，抱着她连连后退，心跳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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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出现在侯府就不正常。
姜志庭无暇思索异常之处，只担心那蛇会不会扑过来咬他。
但等了一会，那蛇没有动静。
他找了个鸡毛掸子，试探性地拨了拨。
蛇依然没有动静。
他这才大着胆子上前查看。
这一看，看到了蛇上的茶盅碎片。
显然这蛇己经被茶盅砸死了。
姜月哭唧唧地说：“方才月儿看到蛇，很害怕，胡乱丢了茶盅过去。”
姜志庭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夸赞道：“月儿做得很好，将蛇砸死了。”
“但一码归一码，接下来我说的话，是为了你好，你好好记在心上……月儿，你怎么了？”
姜月无力地倚靠在他怀里，勉强笑道：“大哥，我没事，只是突然有些头晕。”
姜志庭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个令他心惊肉跳的念头。
他急忙问道：“月儿，你有没有被蛇咬到？”
姜月弱弱地说：“应该没有，只是手腕有点疼。”
她抬起手腕。
皓白如玉的手腕，欺霜赛雪。
虎口处，两个细小的红点格外显眼。
姜志庭瞳孔骤缩，是蛇的牙印！
姜月被蛇咬了？！
他语气急促，“月儿，我去找大夫，你撑着。”
姜月揪住他的袖子，眼泪愈发汹涌了。
“哥哥别去，月儿不想麻烦其他人了。哥哥，求你了。”
望着那双盈盈水眸，姜志庭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月儿，不去请大夫，万一蛇毒发作，你会没命的。”
姜月吸了吸红红的鼻子，“万一那蛇没有毒呢？”
姜志庭加重语气：“月儿！”
姜月揪着他的袖子，软软的笑了，似释怀，似认命。
“万一蛇毒发作，大夫来了，也晚了。哥哥，我只想我最后的时光，有亲人陪伴在左右。”
“若我死了，就能和娘亲团聚了，我不怕。”
姜志庭喉咙发酸，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喉结滚动，“好，哥哥陪着你。”
姜月拉着他在软榻上坐下，靠在他的肩膀上，“对了，哥哥方才想和我说什么？”
姜志庭低头看着她。
虽然两人十多年未见，但骨子里的血脉相连，让两人的关系瞬间亲密起来。
月儿可能中了蛇毒，药石无医、命不久矣了。
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在临死前，有亲人陪伴在左右。
这种时候，他怎么舍得训斥月儿呢？
且月儿乖巧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掌掴长姐的人。
他心里存了个疑心。
温柔地回道：“我来想问问你，来侯府可还住得惯？”
姜月软软地道：“住得惯，大哥，不想知道娘亲死前，可留下什么话吗？”
姜志庭拧起眉心，语气生硬，“月儿，不要在侯府提起方姨娘这个人。你将来想嫁得好，就要和方姨娘划清界限。”
姜月眼底掠过一抹寒光。
手指握成拳，指节泛着青白。
两颊浅浅的梨涡，依旧噙着乖顺的笑，“哥哥，我记住了。”
“月儿真乖。”
两人静静地坐着，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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