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林老大夫妇和林老二也凑了进来，七嘴八舌问“疼不疼”“饿不饿”。
“爹，娘……你们回来了，祠堂那边怎么样了？”林潇意连忙追问，声音满是急切。
“都出去说吧，一群人围在这儿，空气都闷，穗穗咋休息。”林老大说着，率先往院子走，语气带几分考量。
林潇穗靠在床头，背后垫着沈菁玥刚塞的粗布枕，想说“没关系”，可屋里人多，她确实胸口发闷便没再开口。
林阿爷站在堂屋门口，地面被踩得发沉，眉头皱成“川”字。
胡氏看眼屋里动静，又瞥眼院子里追鸡跑的孩子，赶紧拉过自家女儿，小声说：“小雪，去把弟弟妹妹带远些玩。”
“知道啦娘！”林潇雪知道娘她们这是要说大事了，转身拉最小的堂弟，一群孩子闹哄哄往院外跑了。
待院子喧闹声远了，沈氏才说：“还能怎么样？你阿奶护着你小叔，说着一时糊涂，后来穗穗醒了，这事就先搁置，说明天再说！”
“搁置？”林砚清站在门口，气得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他都敢把穗穗绑着往县里送，要卖去当丫鬟，穗穗不肯走，他就推人，摔得头破血流，就一句‘一时糊涂’，搁置就行了？”
“都说了是暂时搁置，族长稍后应该和族老还有村长商量，明天事情就会解决。”林老三看着一点就炸的林砚清。
林老大皱着眉叹气，语气满是无奈：“我早说过，承行这性子不改，迟早出大事，这几年零零散散，我们替他擦了多少屁股，他就没长记性！”
这话刚落，林老三就点头，语气带点后怕：“大哥说得对，承行总这样，今天欠人粮，明天惹人事，我们跟着揪心不说，指不定哪天就被连累，连饭都吃不安稳。”
就在这时，林老三猛地首起身，深吸口气压下火气，目光扫过院子，又快步到堂屋门口：
“爹，今天这事我没法忍，承行不是第一次糊涂，现在又要卖我闺女。就算搁置，明天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也不知道下次还干出啥丧良心的事。我想好了，咱们家，分家！”
“分家？”这俩字像石子砸进沈菁玥心里，她先是浑身一僵，眼里满是震惊，手里帕子都掉地上。
她从没想过丈夫会主动提分家，村里提分家，难免被说“不孝”，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可震惊过后，眼泪“啪嗒”掉衣襟上，她捡起帕子擦了擦。
林潇意和林砚辰瞧见阿娘这模样，快步走到她身边，陪着她。
沈氏瞧见陪着自己身边的儿女，想着‘分家好，真是太好了！’。
这些年，她看小叔惹事、娘偏护，自家受委屈只能忍，就怕牵连孩子，如今能分家，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受窝囊气，咋能不激动？
她快步走到林承博身边，攥着他胳膊，指尖发颤，眼里满是支持：“当家的，我支持你”
“爹我也是！”林潇意和林砚清看了对方一眼开口。
“还有我！”林潇穗开团秒跟。
她听到阿爹说分家时震惊了，毕竟在古代父母尚在分家可是大不敬，当然除去一些老人家主动提出分家的，毕竟主动跟被动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林阿爷愣了愣，眉头皱得更紧，手里烟杆忘了往嘴里送，但是也想着分家了也好，免得拖累他们三家。
林老大和林老西却眼里闪过丝意动。
林老大心里早有盘算：他是家里老大，按规矩往后爹娘养老得靠他，也正因如此，娘平日里多约束承行。
总叮嘱“别招惹你大哥，他要养我们老”，加上承行本就怕他，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所以对他来说，分家好是好，能彻底省心，不用再替承行兜底；可不分，日子也能过，便没急着拿主意。
郑氏站在林老大身旁，把他眼底犹豫看明白，趁没人注意，悄悄凑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当家的，你可别糊涂，承行名声在村里早臭了，咱们家三个小子。
老大都十八了，正是说亲年纪，再跟他绑一起，谁家愿意把闺女嫁过来？到时候孩子娶不上媳妇，打一辈子光棍。”
这话像盆冷水，又像记重锤，一下敲醒林老大。
他指尖动了动，方才“不分也能过”的念头，瞬间散了大半，轻轻点头应了。
林老西性子软，之前承行抢他晒的粮食、借他攒的私房钱，他都不敢反抗，怕阿奶说“你是哥，不心疼弟弟”。
要不是有胡氏在旁边发狠，他们家真的得喝西北风了。这也是林老西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娶了胡氏没有按照娘的想法娶其他人。
如今见承行连亲侄女都敢卖，再想到自家孩子，彻底怕了。
他暗暗想要是能分家，离承行远些，孩子也安全，日子也清净，就算被人说两句，也值了。
郑氏想着刚说的话，心里踏实些，当家的最看重儿子亲事，肯定不再犹豫，分家多半能成。
沈氏抬头正好对上郑氏和胡氏的目光，三人没说话，只目光碰了碰，却都懂彼此心思。
要是能分家，往后再也不用替承行擦屁股，日子总算能松口气。
林阿爷看林承博半天，又转头看神色异样的林老大和林老西，最后往屋里瞥一眼，终究叹气，烟杆往鞋底磕了磕，烟灰簌簌掉：
“罢了，既然你主意定了，我也不拦。但分家不是小事，明天再跟族长商量着来，先别声张，免得村里人说闲话。”
他没提其他两个儿子，却也没反对，显然看出他们的心思，默认这事还得合计。
等林阿爷背着手往自己屋走了，林老西赶紧拉着林老大、林承博到院子角落，压低声音说：
“三哥你提分家，我举双手支持，这些年替承行填的窟窿，我实在扛不住了。
上次他又欠赌坊钱，还想拉我一起借，我没应，他就偷我家鸡蛋抵账，要是能分，我也想出来过，清净！”
林老大点头，语气比之前坚定：“三弟和西弟都分，那我也分。承行这性子再一起过，迟早出更大事，连累我们不说，还耽误孩子。”
这话一出，三个妯娌都看过来，又悄悄对视一眼，眼里都多了笑意，男人们总算达成共识，分家多了大半把握。
沈氏悬着的心彻底放下，郑氏走过去，拍了拍她手背，胡氏也露出轻松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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