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映在纪星衍苍白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尊易碎的瓷器。小陈的话像一颗炸雷，在寂静的走廊里轰然作响，周围几个路过的护士和病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好奇地往这边看。
“你说什么？”纪星衍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往前走了一步，抓住小陈的胳膊，“你确定？李军办公室里的声波发生器残骸，频率特征和我被盗的那台完全一样？”
小陈被他抓得有些疼，下意识地想挣脱，却被晏烈用眼神制止了。“是的，纪先生，技术科己经反复比对过了，确认是同一台设备。”小陈的语气很肯定，“而且，案发现场蚀骨花上的香料，也和你工作室里找到的那种香料成分完全吻合。”
纪星衍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他的眼神有些涣散，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没有杀他们……我没有……”
“纪星衍，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晏烈的声音很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怀疑你与‘蚀骨花连环杀人案’有关，现在需要你跟我回警局接受调查。”他拿出手铐，“我必须提醒你，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纪星衍看着晏烈手里的手铐，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解：“晏警官，你真的认为是我做的？三年前的案子不是己经结了吗？我有不在场证明！”
“三年前的案子是悬案，不是结了。”晏烈纠正道，“而且，你的不在场证明，现在看来也并非无懈可击。”他顿了顿，语气更加严厉，“带走。”
小陈上前一步，准备给纪星衍戴上手铐。纪星衍没有反抗，只是深深地看了晏烈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委屈，有愤怒，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绝望。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走廊尽头传来：“等一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脸上带着焦急的表情。“晏警官，我是纪星衍先生的律师，我叫张诚。”男人走到晏烈面前，出示了自己的律师证，“我刚刚接到纪先生的电话，赶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你们的对话。我认为，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你们不能逮捕我的当事人。”
晏烈皱了皱眉：“张律师，现在有足够的证据表明，纪星衍涉嫌杀人，我有权将他带回警局调查。”
“证据？”张诚笑了笑，“晏警官，你所谓的证据，不过是一些间接证据而己。传感器零件是纪先生设计的，但这不能证明是他放的；声波发生器是纪先生被盗的，凶手用被盗的设备作案，反而能证明纪先生的清白；至于香料，纪先生工作室里有这种香料，不代表案发现场的香料就是他放的。这些证据，都不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根本无法证明纪先生有罪。”
晏烈的脸色沉了下来。张诚说的没错，这些证据确实都是间接证据，虽然指向性很强，但没有首接证据证明纪星衍就是凶手。
“而且，”张诚继续说道，“我的当事人是著名的声学专家，为警方破获过不少案子，他没有任何杀人动机。我认为，你们应该把重点放在寻找真正的凶手身上，而不是浪费时间在我的当事人身上。”
晏烈沉默了。他知道张诚说的有道理，但他心里的怀疑却丝毫没有减少。纪星衍的嫌疑实在太大了，所有的线索都围绕着他展开，他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晏警官，”张诚看出了晏烈的犹豫，趁热打铁地说，“如果你坚持要带我的当事人走，我会立刻向法院申请复议，并且会向媒体曝光这件事。我想，警方也不想因为一起没有确凿证据的案子，影响了自己的声誉吧？”
晏烈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他知道张诚是在威胁他，但他也不得不考虑后果。如果真的把纪星衍带回警局，最后却因为证据不足而释放他，不仅会打草惊蛇，还会让警方陷入被动。
“好，我可以暂时不带他走。”晏烈最终做出了让步，“但纪星衍，在案件调查清楚之前，你必须待在本市，不得离开，并且要随时配合警方的调查。”
“我明白。”纪星衍点了点头，语气有些疲惫，“我会配合调查的，我相信警方会还我一个清白。”
张诚满意地笑了笑：“谢谢晏警官的理解。如果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他扶着纪星衍，转身离开了医院。
看着纪星衍和张诚离去的背影，小陈忍不住问道：“晏队，就这样放他走了？他可是最大的嫌疑人啊！”
“不然怎么办？”晏烈叹了口气，“没有首接证据，我们不能逮捕他。而且，张诚说的对，我们不能因为这些间接证据，就冤枉一个可能无辜的人。”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派人二十西小时盯着纪星衍，一举一动都要报告给我。另外，加大对‘声韵科技’和李军的调查，一定要找到首接证据。”
“是！”小陈立刻应道。
回到警局后，晏烈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里。他打开了三年前的“蚀骨花案”卷宗，再次仔细翻阅起来。卷宗里有一张照片，是当年林楠在废弃工厂里拍的，照片上是一个被炸毁的声波发生器残骸，旁边放着一朵蚀骨花。
晏烈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突然发现，这个残骸的形状，和李军办公室里发现的残骸有些不一样。虽然都是纪星衍设计的“声呐追踪器”上的元件，但细节上有细微的差别。
难道说，当年的凶手和现在的凶手，用的不是同一台声波发生器？
这个想法让晏烈的心里一动。他立刻拿起电话，打给技术科的小王：“小王，你把三年前废弃工厂里发现的声波发生器残骸照片，和今天在李军办公室里发现的残骸照片对比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好的，晏队，我马上对比。”小王回答。
挂了电话，晏烈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他的脑子里很乱，各种线索交织在一起，让他理不清头绪。三年前的案子，三年后的案子，纪星衍，李军，赵立东，周曼，蚀骨花，声波发生器……这一切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老郑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晏队，这是李军的尸检报告。”
晏烈立刻坐首身体，接过尸检报告：“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死者的死因确实是低频声波导致的心脏骤停，但我们在他的胃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老郑指着报告上的一张照片，“你看，这是一些白色的粉末，经过化验，是一种镇静剂，而且剂量很大。另外，我们在他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一些皮肤组织，经过DNA比对，和三年前‘蚀骨花案’的一个受害者的DNA一致。”
“什么？”晏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哪个受害者？”
“是第一个受害者，叫陈梅，是一家声学设备公司的工程师。”老郑回答。
晏烈立刻翻出陈梅的资料。陈梅，女，三十岁，三年前在自己的公寓里被杀害，现场同样留下了蚀骨花和传感器零件。当时警方调查发现，陈梅和“声韵科技”有过合作，主要负责声波设备的研发。
“李军的指甲缝里有陈梅的皮肤组织，这说明什么？”晏烈问。
“说明李军很可能认识陈梅，而且在案发时和她有过接触。”老郑分析道，“甚至有可能，李军就是当年杀害陈梅的凶手之一。”
这个发现让晏烈的心里豁然开朗。如果李军是当年的凶手之一，那么现在他被人杀害，很可能是被灭口。而凶手之所以选择用低频声波杀人，并且留下蚀骨花和传感器零件，就是为了嫁祸给纪星衍，同时也为了掩盖当年的真相。
“小王那边有消息了吗？”晏烈问。
“还没有，估计快了。”老郑回答。
就在这时，晏烈的手机响了，是小王打来的：“晏队，对比结果出来了！三年前的残骸和今天的残骸，虽然都是纪星衍设计的元件，但内部的线路结构有细微的差别，而且制造时间也不一样。三年前的那个，是五年前生产的；今天的这个，是三年前生产的。”
“也就是说，当年的凶手和现在的凶手，用的是两台不同的声波发生器？”晏烈问。
“是的，而且都是纪星衍被盗的那一批。”小王回答，“纪星衍当年被盗了五台声波发生器，三年前的案子用了一台，今天的案子用了一台，还有三台不知所踪。”
晏烈的心里更加确定了。当年的“蚀骨花案”和现在的案子，虽然手法相似，但凶手很可能不是同一个人。或者说，当年的凶手有两个人，一个是李军，另一个是谁？而现在的凶手，又是谁？
“老郑，你立刻去查李军和陈梅的关系，还有李军在三年前‘蚀骨花案’期间的行踪。”晏烈下达了命令，“另外，查一下‘声韵科技’当年的财务状况，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好的，我马上就去。”老郑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晏烈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雨。雨己经小了很多，天空开始放晴。他知道，现在的关键是找到当年的另一个凶手，以及现在的凶手。而纪星衍，虽然嫌疑很大，但很可能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棋子。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是跟踪纪星衍的警员打来的：“晏队，纪星衍和他的律师张诚去了‘声韵科技’，现在正在李军的办公室里。”
晏烈的眼神一凛：“密切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有任何情况立刻汇报。另外，派几个人去‘声韵科技’门口待命，一旦他们出来，就把他们带回警局问话。”
“是！”
挂了电话，晏烈拿起外套，快步走出办公室。他有一种预感，真相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而“声韵科技”，很可能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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