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辞什么都不知道，却被自己引入局中，成了她手中的棋子……替她分散叶凌瑄的注意，替茉柠承担叶凌瑄的怒火，同时助她达成目的。
今日砚辞濒死的模样，让叶澜熙无知无觉地陷入了两种理念相冲的梦魇之中。
在北临：阶级森严，上位者冷漠，位卑者低贱。所谓善心，不过是多此一举。
而后世：人人平等。人与人之间的温情，随处可见。万家灯火，和平盛世。
当阶级对上平等，冷漠对上温情……叶澜熙开始反思，她的手段，是否太过残忍了？
让一个无辜之人去死，只为达成她的目的。
叶澜熙缓缓低下头，默默地看着自己这双干净的手，明明沾满了血迹，却又显得那么洁白无瑕……
她做了什么？她到底在做些什么？
明明一开始，就只是她和叶凌瑄之间的交锋。不知何时起，竟演变成了这样。她开始算计周围一切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开始不择手段，只为摆脱叶凌瑄的掌控。如今，不曾想到，连无辜之人也要被她拖下水……还有，一开始，她分明是温柔和善的。可现在呢，她杀了多少人？她也不知道，因为人多到她都数不清了。
……她这样的人，当初为什么要做出那种决定？选择苟延残喘的活着？
噗——
叶澜熙的内心痛苦不己，突然吐了一口鲜血，随即，便倒在榻上昏迷不醒。
……
东宫，长信殿。
“主子主子，不好了，不好了——”梁宇急切地声音回响在殿内。
“放肆！”叶凌瑄抚着眉头，不耐烦地说道。
“主子恕罪。”梁宇一进来就连忙跪下请罪。
“何事如此惊慌？”
“主子，十公主殿下出事了！”
“你说什么？”
……
春风瑞雪，雪雅居。
“怎么回事？”叶凌瑄责问青木，“孤让你看着小十，你呢？你在做什么？”
“主子息怒，是属下失职，请主子惩罚。”青木跪在地上请罪。
不止是青木，春风瑞雪里的所有下人，都依次跪在雪雅居外。
“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主子，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将殿下的住所迁至雪雅居，还拦下了殿下想为砚辞治伤的念头。只是，属下也不清楚雪雅居究竟发生了什么。殿下离开墨竹苑的时候明明没什么事，却在雪雅居里出了事。”青木继续磕头请罪，“是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
“你确实失职，下去领军棍一百。”
“是，谢主子开恩。”
“茉柠。”
茉柠这会也跪在地上，冷不丁听到太子殿下在喊她，急忙回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你不是一首跟在小十身边吗？怎么这次小十出事你不在，你去哪了？”
“回太子殿下，殿下心情不好，想单独待着，就让奴婢先行退下。”
“你身为小十的贴身婢女，却不想着时时刻刻侍奉左右，玩忽职守。看来，小十真的将你纵得无法无天了，纵得连身为奴婢最基本的规矩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听着太子殿下的声音越来越冰冷，茉柠顿时明白了这是太子殿下的怒火。
因为殿下出事了，所以太子殿下很是生气。
“是奴婢的错，奴婢甘愿受罚。”茉柠立刻磕头请罪。
殿下出事，的确是她之过，她认，也甘愿领罚。
茉柠现在很是后悔，都是她的错，害的殿下昏迷不醒。她不该离开殿下的，她应该守在殿下身边的。
“杖责二十。”
“奴婢叩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
叶凌瑄看着周围跪着的下人，心中很是烦躁。
一群没用的废物，连个人都照顾不好。
“小十如何？”叶凌瑄看到临洮出来，问道。
“回主子，殿下没什么大碍，就是陷入了梦魇之中。”临洮恭敬地行礼回道。
“梦魇？”叶凌瑄感到很奇怪，“是什么引起的？”
“回主子，属下猜测，应该是因为十九。”
“十九？一个暗卫而己。”
临洮低着头，不敢接话。
“仔细说说。”
“回主子，殿下的内心实在是太过温柔和善了，才会变成这样。殿下虽狠下心来利用了十九，但因为十九身受重伤、濒临死亡的模样给殿下的冲击太大，殿下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内心挣扎不己，才会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毕竟，十九的现状，一部分原因是来自殿下自己。殿下心善，便会将所有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更甚者，殿下会觉得自己的手段过于卑劣。”说到这里，临洮停下了。他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主子怕是得砍了他的脑袋。
主子浑身上下冷冰冰的，临洮不用抬头都知道主子很生气。
十九如今的惨状，大部分原因在主子和他们身上啊！主子的命令，谁敢不从？十九也是，明知道暗卫首领安骆冼在，还不肯乖乖听话。这下场，不就是自找的嘛！
说句实话，临洮也不太理解殿下内心的挣扎。既然选择利用十九，那就不要心软。能被利用，就说明十九还有价值可言，这也是他的荣幸。若十九没了价值，便只有死路一条。
在北临，位卑者活着的唯一用处，那就是自身有价值，能供上位者驱使。
“就为了这么个事？”
“是的。”
听到临洮的回答，叶凌瑄要被叶澜熙气笑了。
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竟引起小十这么大的反应。
小十，孤再教你一件事。
心慈手软，终究难成大事。
小十，你的软肋太多了，也就永远不可能摆脱孤的掌控。
“他死了？”
“回主子，十九没死。想来是殿下给他服下了什么保命的丹药吧，保他性命无忧。”
“小十倒是大方！”
听着主子凉飕飕的语气，临洮低着头，不说话。因为主子这话他没法接啊！
“别让他死了。”
“是。属下恭送主子。”
临洮等主子离开之后，才缓缓起身。看着院里依旧跪着的下人，临洮也知道这是主子的惩罚。除了大夫，所有人都得领罚。好在，因为殿下的原因，主子没有杀了他们，只是让他们跪到亥时。
这在以前，从未有过。
紫榭兰庭。
“主子，酒喝多了，伤身。”千夜在一旁看着一首饮酒的主子，开口劝道。
“伤身？”叶凌瑄握紧酒杯，望着千夜，问道：“千夜，你说，孤对小十不好吗？”
“回主子，您对殿下很好。”
千夜这句话发自内心。从前，他从未见过主子对一个人这么纵容和偏爱。
对于十公主殿下，主子根本就不舍得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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